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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好男风”的正主儿此时一脸炭火烧得贼旺,便将又要堆到面上的笑容尽数掠去,恢复了正经,还垂下了头,嗫嚅道:“阿兄,我不是有心的。”
“这还不算有心?”干脆告诉人家他是疯子好了。
语调阴阳怪气,还充斥着气恼。
思夏心里积的水登时泄了闸,像头驴似的用鼻孔狠狠出了次气:“张郧公早说啊,否则我怎会多费唇舌打发她们走!”
这话不光是生气了,还误会了他,像是他颇为享受被小娘子追逐的姿态。
“不急,反正她们也没走远,”思夏目光凉凉地看着远处的流云,“张郧公想要人跟着,最好有掷果盈车的追捧,叫她们回来便是!”
张思远:“……”
一旁的绀青和宝绘僵着脸,感觉接下来要承受一番暴风骤雨。
思夏更加不悦,点绀青道:“你傻站着做什么,去叫人啊!”
主子们不痛快,要找仆婢撒气了。可思夏平日不是这样的人啊,忙抬眼看向张思远,她面上浮现出难以置信的尴尬,立时头皮发麻,也不敢上前解释说她误会了,只管耐心地道:“娘子不是说今日要来踏春吗,这春光融融,莫要错过。”
思夏淡淡地看着张思远,面上分明透着“是你要带我来此”的神情。
到底是张思远起的头,又没控制好情绪,这才惹她误会,忙上前一步,劝道:“绀青说得对,春光融融,莫要辜负,走吧,我们去转转。”看她不动,便笑,“若是我与你拉拉扯扯,岂非印证了她们心中所疑?”
思夏没话说了。
宝绘挽起思夏的胳膊,拿出长篇大论劝她的劲头来了。
宝绘比思夏年长三岁,是谌松观初到太原时买来的婢女。原是思夏有乳母喂养了三年,可惜谌松观被贬出京城要赴太原任职时,那乳母病了,不宜舟车劳顿,谌松观便将她撇下了,到了太原给女儿寻了个稳妥的年龄又相近的人服侍,还能当玩伴。
宝绘打小就懂事,又是思夏的贴身婢女,且思夏不好意思同张思远讲的话全与她说,而宝绘平日里也能劝住思夏,但凡是思夏使小性子,几乎全是她苦口婆心地去说和。
思夏知道她的能耐,看她凑上来,不等她起头便立马心不甘情不愿地道:“拉拉扯扯的像什么话!”
宝绘这才含笑松开了,却是免不得说上一嘴:“是是是,娘子最是知道顾着仪态的人了。”
思夏扁着嘴瞪她一眼。
继续行走时,思夏终于忍不住冲身旁高达挺拔的人道:“阿兄,你早日娶妻吧。”
张思远霍然看向她,清眸中像是刚经历过地震的湖水,浑浊不堪。
思夏抬手指着周遭出双入对的男女,他们不论年轻还是年长,面上尽是欢愉,哪儿像他一样,还不娶妻。
她为兄长的终身大事操心:“阿兄以前教我看事情不能以偏概全。那么我想,看人同样如此。
京里的小娘子也不全都如方才那几位浮夸轻薄,蕙质兰心且又貌美动人的必然有的是。阿兄早日娶了妻,别说是上巳节踏春,便是上元节观花灯,中元节放河灯,但凡阿兄做什么事都有人陪,也不必再担心那些个爱闹的小娘子误会了。”
张思远面色阴郁,心里下起了大雷雨。他是张家独子,今年二十又二,确实得正正经经地考虑一下娶妻的事了。然而每每琢磨这件事时,他胸口都发闷。
说不上为了什么,总之就是闷,闷得他难受。
今日出门在外是为了踏青,他不想为这事烦心。
春风拂过面庞,卷起瓣瓣桃花,送来阵阵芳香之际,也吹乱了她额上的一缕碎发。
张思远抬手拂开思夏遮眼的几根发丝,笑道:“上元节观花灯,中元节放河灯,上巳节踏青……我家小娘子也能陪她兄长做这些事。消除别的小娘子的误会,我家小娘子也是个中好手,不是吗?”
思夏心下气恼,正要再唠叨几句继续劝他时,身后传来一声呼唤:“表兄?”
第十三章
张思远有两个姑姑,可两个姑姑一个嫁到了范阳卢家,一个嫁道了博陵崔家,是以能喊他表兄的便是宫里那群比他年岁小的皇子或是公主了。
这一声“表兄”是个女音。
思夏回眸望去,见一位头戴帷帽,衣饰鲜丽的之人,身后还跟着六个随从,个个生得俊俏。
那人抬手揭开帷帽的面纱,露出一张鹅蛋脸,一双圆眼闪烁着光,颊上有两个梨涡,莞尔一笑,让人如沐春风,正是今上长女晋阳公主。
晋阳公主生母早逝,她便养在太后宫里。从前张思远常去太后宫里问安,与这表妹还算熟。
晋阳公主清脆的声音再次响起:“好巧啊,真的是表兄,我还怕认错了人。走近了才敢叫。”
绀青最初是宫女,后来被拨到长公主府当差,见过几个皇子公主的面。思夏的衣袖被绀青拉了拉,她忙随着她弯身向揭帷帽之人行了个叉手礼。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