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溶,日光暧暧,惠风煦煦,适合出游。
车子辘辘而行,至曲江池畔时,已近正午。思夏挑帘下车时,日光刺了眼,她赶忙抬手在额上搭了个棚,眼睛缓了缓才适应了强光。
曲江池因流水曲折而得名,以坡就势,上有玉桥卧波,更有花木丛丛掩映,一斛日光倾泻而下,映在烟水之中,碎成了瓣瓣金子。
曲江池东侧是占一坊之地的芙蓉园,岸线曲折,可以荡舟,池中种植荷花、菖蒲等物,荡舟于其中,该是别有一番滋味。芙蓉园内有有亭台楼阁,即便不入园中,在外亦能看到绣闼雕甍。
因今日是上巳节,出游者众,行人或三三两两撑伞而行,或立于桥头捏着鱼食喂鱼,或戏水,或曲水流觞,最终要的便是游玩采兰、驱除邪气再祈祥一事。
今日出门的女郎,几乎都没戴帷帽。不过,思夏今日穿了男装出门。头发束于顶,用一根铜簪固定,身穿青色圆领袍,腰束革带,足蹬黑靴。常有国朝女子身穿男装或是翻领缺胯胡服的装束,思夏平日去学堂也是穿男装,是以今日出门这副打扮也不稀奇,不过相比上学堂,她今日的眉毛画得粗了些。
其实,但凡人细细看便能辨别出是女子之身来,一来没有喉结,二来胸脯隆起,腰肢也细,怎会是郎君呢?
主要是,思夏不敢今日穿着齐胸襦裙站在张思远身边。虽说人日那天让薛家女郎吃了亏,可那些要生扑张思远的小娘子可不止薛家女郎一个,今日又是驱邪祈福的大好日子,她想让张思远在这种场合邂逅佳人,却不想无故引了误会,穿男装会稳妥。
然而,她想岔了。
张思远今年二十二岁了,没有正室,连个妾也没有,身边倒是有颜色艳丽的婢女服侍,可人们打听了,那随身的婢女不是通房。有意他的小娘子通过这种种迹象猜测,莫不是……他好男风?
今日来曲江池踏春的小娘子们只看了一眼他身旁跟着的一个模样俊朗的小郎君,一时气急,也没来得及细问,当下便有哭晕过去的。
思夏颇是无语,今日人多嘴杂,她脑子里胡乱想着,是不是给她阿兄闯祸了?
此次出门,绀青和宝绘也是穿着圆领袍戴着幞头出门,终究是下人,与思夏的衣衫还是有区别的,即便是被人看到,从衣衫上便能有所区分,再者,她二人走在张思远和思夏身后,怎么看怎么是随从。
唯独思夏,成了那群小娘子眼中的一根刺。
那群人打听到张思远脾性好,犹豫着是否要上前确认“他好男风”这事,却是没一个敢的。张思远到底是从一品国公啊,光天化日之下问这个问题实在不雅,可是不问个清楚明白,恐怕今晚睡不着觉。
左思右想,终是打定了主意,低头嘱咐了一个婢女两句。
随后,一个梳着双丫髻的小婢女“噗通”一声倒在了思夏面前,皱着眉头揉着膝盖,哼哼唧唧喊疼。
思夏眉头紧锁地看着地上梳双丫髻的小女郎,张思远眉头紧锁地看着思夏,一旁站着的小娘子眉头紧锁地看着那一幅让她们心口隐隐作痛的画面。
思夏头痛地想:她是想让张思远得一心上人,可不是她想勾搭人!
赶紧朝那摔倒的双丫髻女郎行了个叉手礼,却是不慌不忙地解了腰间钱袋子,捏着钱袋子的一角,低声道:“这位小娘子,您如此明目张胆地拦路,是想要这个么?”
故意寒碜人。
那个婢女本就紧张,被思夏这一个举动弄得羞臊,羞臊过后到底是抬起了手:“可否请郎君拉婢子一把?”
这时,宝绘上前,思夏却示意她不要靠近,宝绘只好止了步。
思夏来了兴致,佯装惭愧:“这恐怕要让小娘子失望了。某穿着男装,若是叫人看见了去,怕是要坏了小娘子的名声呢。”
这话说出来,那群想知道结果的人便明白了,思夏不是男子,于是心口也不那么痛了。
地上那个梳双丫髻的女郎的膝盖也没那么痛了,磨蹭着起身。
思夏道:“今日失礼了。也不怕小娘子笑话,实是因我家阿郎一直病着,这病很是奇怪,琢磨不透是个什么心思。”她故意神色慌张地同那个梳双丫髻的女郎继续道:“唉,平日里跟着我家阿郎的几个都是着女装的,谁成想我家阿郎打从去年开始便时不时让咱们穿男装。小娘子说这事怪不怪?”
只要张思远不聋,便能听见思夏的胡言乱语,只要张思远不瞎,便能看到旁边几个女郎看他像看疯子一样的神情。
虽然他不喜欢这些个花枝招展又不矜持的女郎,可思夏在外人面前有意无意向人说明他一会儿喜欢男人一会儿喜欢女人且反复在男人和女人之间跳来跳去神志有问题便不像话了。
他的脸接了满满当当的日光,可是,却极为灰败。
那群小娘子惋惜地看着张思远,或拉脸或噘嘴或红眼圈,总之,今年的上巳节没驱邪祈福,反而心里添了堵。
如果不是思夏顾及张思远,她恐怕要抚掌大笑至跌地了。终于掩嘴抖肩笑了个够,再一抬眼,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