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骇人的吼声唤人,见面或是是揪耳朵,或是推搡,或是直接上手打。
稚童却不恼,互相做个鬼脸便“嗖嗖嗖”跑开了,年长者没他们利索,稍一加速,便摔在了雪地里。
不单是稚童笑,思夏也跟着笑,看着那群人的身影离去,她的笑就僵在了脸上,这种与家人逗贫乐趣,这种被家人管教的苦恼,她通通没有了。
张思远抬手在她眼前晃了晃:“眼睛都直了。”
思夏呼出一口白气,半是撒娇半是祈求地道:“阿兄紧着娶位娘子吧。”
张思远纳闷地看着她。
“你瞧,小孩子多可爱。”
张思远听明白了,然后他头疼了,这群娃娃最起码有四五岁,思夏这话一下子说出去了五六年。
“不管京里的小娘子是想攀郧国公府的高门,还是真的对阿兄有意,总之阿兄娶了妻,就会多个照顾阿兄的人。”思夏一本正经地说。
张思远还未说话,思夏不小心踩到了一个坑,身形一歪,就要倒时,被张思远拦腰扶住:“小心。”担心的时候却忘记了放开那柔软的人。
他二人身后跟着宝绘,看思夏无碍,提起的一口气慢慢呼出。
拉车的马打了个沉重的鼻响,不肯前行,车夫一鞭子抽上去,它才磨蹭着走起来。绀青则捧着张思远的斗篷,大约看出来那二人有话说,几步小跑着上前,拉住了紧在那二人身后的宝绘。
思夏整衣时,张思远收回了手,看着她,面庞上堆起了笑:“你说的不错。只是,要真是为了多个照顾我的人,便不必这样忙了,绀青为我忙前忙后就很好了。”
“阿兄故意糊弄我。”
张思远好笑道:“不是吗?”
思夏不成想他平日坊正经八百地同她讲道理,到了她同他说终身大事的时候,他却是这样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
“阿兄你看哪,以前给长公主守孝时,不成亲也不去吏部考铨选,旁人会说阿兄是孝子,现如今除了服,阿兄已二十又一岁……不不不,马上到元日了,过了元日,阿兄便二十又二了,该想想娶妻的事了,也该想想仕途了。”
她并不知道张思远进宫赴宴那日究竟发生了何事,可自打圣人赐冷食后,她便咂摸出一些道理来。
因驸马突然离世,连带着长公主和张思远都是萎靡不振的样子,再加上那些个胡说八道的人将流言传得沸沸扬扬,圣人心里必定是留了刺的。
思夏想着,若是张思远娶了妻,之后去考试做官为天子效力,而不再是这样颓废的做派,圣人心里的刺会慢慢消失吧。
“我这样子,”张思远一摊手,“赵聪才给我停了半个月的药,接下来还不知怎么样,要如何去考吏部铨选?即便考上了,案牍之劳我必然是受不了的。何况,我一身病躯,娶了哪家娘子都是对不住人家的。”
“赵先生不是说这病就快好了吗?”思夏大有做媒婆的气质,“现下先相看了也是好的,兴许有了这位小娘子,阿兄心情好了,病也去得快了。阿兄四年前便考中了进士,进士科守选期是三年,现如今三年已经过了,待娶了妻、考上官做,便是成家立业都占全了。”
张思远平日里就嫌她笨,不成想她这么能说,一时觉着十分好笑,她这么劝着他尽早娶妻,到底是打了什么主意?
真到他娶了妻,把精力分给那同他白首之人时,她必定觉着他冷落了她,再之后就会闹脾气。再说了,也不知将来他娶的人会不会真心待思夏,若是给她气受,他再为家长里短分神,就别提有多闹心了。
说实话,他羡慕那些出双入对之人,李增唠叨他该娶妻时,他也下过决心尽快将娶妻这事办了。然而,每次思夏让他费心时,他便觉着女人真麻烦,他只想哄好了她,什么都不想做了。
待哄好了她,他又看到了旁人出双入对,又想起自己还未娶妻,又开始羡慕人了,可又得哄思夏,循环往复,他累了。
因着纯安长公主和驸马的感情很好,张思远潜移默化地想着,日后不能草草娶了一位娘子而没心思对人家,别说是病躯对不住人家了,若是没有情分,平白辜负了人家才是残忍。婚嫁,得讲究个两情相悦才对!
大约是他给驸马守孝时伤心,给长公主守孝时却练就了一颗清心寡欲之心,即便是除服大半年,他也没想过娶妻这事!若非那些小娘子们闹着玩送东送西,他就只知道哄着思夏长大,待过个一两年给她寻个郎君嫁了。
也的确是身边有思夏这个麻烦精够费心,所以他没想过旁的,娶妻的事先放一放,哄妹妹要紧。
至于做官……以他这个外戚的身份,是可以靠荫封的,可圣人根本没赐官的意思,宰相那个人精怎会看不出圣人的心思,他从吏部尚书擢升中书令,就算是张思远有真才实学去参加吏部铨选,怕是也上不了长名榜。
还是老老实实待着吧。
“正如你所言,”张思远点了点她冻红的鼻头,“我心情好了,病就去得快了。你少让我费点心,让我养好了病再说其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