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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夫人也不辩驳,反而十分为此骄傲似的,与她一道哈哈笑起来。
好容易从正房脱身,娴意自个儿哭笑不得地往回走。
原以为霍家门第高,亲戚们也都是同霍宸一样冷淡的性子……不想这位舅夫人是过于平易近人了。这样的两个人反倒亲如母子,实在是奇妙。
她出来得急,也没拿件披风,方才又在正房出了一身的汗。这会儿被十一月的寒风一打,顿时冷得直哆嗦,一溜小跑往西间去。
没到腊月就是这样的天气,也不知成亲那日要有多冷……
转过角门,娴意一眼看见个灰扑扑的人影。她回想几息,恍然间想起来:啊,是马姨娘啊。
恰逢马姨娘也如有所感,转过身来:“奴婢见过三小姐。”
娴意小跑到她面前,尚未开口先一激灵:“马姨娘是在等我?是有什么要事与我说么?”
“三小姐还是先进屋罢。”马姨娘蹙着眉头时,天然有几分真切的担忧,“您也是的,眼见出门子的姑娘了,还是不记得精心照看自己……”
她话不单将娴意说得一愣,自己也是自觉失言,猛然住口。
“奴婢失言,请三小姐勿怪。”马姨娘替娴意推开门,嘴里低声告罪。
娴意虽觉莫名,也看在她一片好心的份儿上宽慰她:“你本就出于一片好心,我有什么好介意的!谢还来不及呢!”
“谢您体谅。”马氏吁口气,温柔地笑起来,“奴婢冒昧前来,确有一事想求您同意。不过在此之前,还是想先请三小姐喝完姜汤,免得受寒着凉。”
“此番来见您,原是想着为您添妆的。”
一碗滚烫的姜汤下肚,娴意总算能安安稳稳地坐在桌前听马氏说明来意。
这位在王家生活了二十余年、诞育了一双儿女的女子低垂着头,似是在为自己的无礼请求赧然:“奴婢这样的身份,原是不该来搅扰姑娘的。可是想起从前一段缘分,又总心中巴望着,能在您这儿凑个热闹。”
她絮絮叨叨说了一会儿,大抵是些什么她的亲女,二小姐华意急病故去之后,她曾有幸照看尚在襁褓的娴意,由此将娴意当做了亲生女儿的。现下娴意要出嫁,她也想添妆聊表心意。
东西不算贵重,是一支极精致的镶银簪。用了种不知名的木料,坚硬且泛着清香,是马氏仅剩的一件嫁妆——这些年在后宅,她的那点嫁妆也花得干净了,只有这件一直没舍得动。
娴意听过却有些为难。一件添妆而已,更遑论她是好心,收了也没什么;可马姨娘本就日子艰难,又只剩这一件嫁妆,合该自己留着做个念想的。
“是奴婢教三小姐为难了。”看出她犹豫,马氏也不失望,只收了发簪慢慢道,“原也只是提一嘴,确是奴婢僭越。”
她温柔又悲伤地凝视娴意几息,旋即告退了。
没几日,从学院归家的大哥令从敲响她房门。在娴意疑惑目光里,他掏出一只锦盒,里面是那熟悉木簪:“姨娘一直惦念着,收下罢,权当是大哥求你。”
第41章 婚(上)
腊月初九,宜嫁娶。
外头的天还没亮,锦书就被一缕钻进房中的寒风冻醒了。她缩在被窝里猛一激灵,睁眼便看见雪雁只着里衣扒在窗边往外瞧。冷风呼呼地往屋里灌,她却好像半点没察觉似的,兴致勃勃地探头探脑。
“好妹妹,你这是大清早的做什么呢?”锦书披了夹袄走过去拉她,口中嗔怪,“也不晓得披件衣裳……今儿是姑娘的好日子,你可仔细着些,莫误了大事!”
属今儿最忙呢,这要是着了凉可不得了!
“我省得!昨夜睡前雪下得那样大,我还以为正日子天气要不好。可是你看外边,半点云彩都无,等日头出来了,必定是个顶顶好的大晴天!”
锦书被她拉着向外张望。天上果真半点阴霾都不见,新月与繁星闪亮亮地坠在天上,地下则是一片闪烁微光的银装素裹——她们在平州从未见过这样大的雪,一时竟看呆了。
可以想见,十里红妆路过新雪会是何等明艳景象。单是在心中稍作描摹,就令人觉得心旌摇曳,恨不能赶快亲眼目睹这盛况。
“阿嚏!”雪雁被风一吹,忍不住打了个响亮的喷嚏,二人乍然回神,手忙脚乱地关了窗梳洗。时间不等人,她们姑娘今日有许多事要忙呢。
好像才闭上眼就天亮了似的。被锦书轻声催促着起身的娴意迷蒙想,怎么点了这许多灯,晃得人眼痛。
“且熄几盏灯,我睁不开眼了……”她撇过头去对锦书嘟囔。
“这不成呀,姑娘。”锦书忙将指尖虚按在她唇边劝她,“这会子就得亮堂堂的才成,待天亮便好了。您忍一忍,啊。”
娴意叹气,慢慢坐起来。
另一边,肃毅侯府同样灯火通明地忙碌着。
天刚亮,一身乌纱圆领常服的霍宸已静立在家祠之中。他父母俱已仙逝,只能亲自将成亲之事告于家庙。
满门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