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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请罪
“禀陛下,刑部尚书萧陈求见。”
幸帝抚在玉玺上的手忽而一僵,眸光如剑,直指地上冷夜。
冷夜听到这通报。心里也是瞬间咯噔了一下,可他身在王前,不得不故作镇定,直身跪地,只不过额上的冷汗终究是出卖了他的紧张。
幸帝眼中浑浊渐退,他一抬手,“喧。”
曹友德领命后微微俯身,随后一扬手中拂尘高声道,“宣,刑部尚书萧陈入阁。”
刚从刑部大牢匆匆赶来的萧陈便几经踉跄,噗通跪在帘前。
他来不及换衣裳,领口袖口还湿着,束发也歪了几分,明显是在马车上匆匆整理所致。
“爱卿此时进宫所谓何事啊?”幸帝见人如此,不咸不淡的问了一句。
而萧陈急慌慌的进来。第一件事却不是回复幸帝,而是先看了一眼身旁冷夜。
萧陈心里揣着家中小厮带来的消息,又见儿子神色凝重,瞬觉大难临头,毫不犹豫大拜而下,一秒换脸,哀声悲泣道:“陛下,凉雾城一事是微臣给行刑官出的主意,本是想引蛇出洞一举拿下,没想到竟让那嫌犯逃走了,请陛下要责罚,老臣绝无怨言。”
萧陈一番慷慨激昂的认罪状不无股肱之风,可惜他与世隔绝将近两日,此此听闻家中唯一独苗出事,乱了心神全无冷静,父子两人均在御前,愣是没看到冷夜眼中的警告。
阁中一阵无话,待自己回声尽退也没得到一丝回应,萧陈这才意识到了不对。他抬了眸,只见帘子后,案牍旁的幸帝,隐隐约约露出了一个人畜无害的笑。
见此笑容萧陈倒吸一口气,差点吓没了半条命。
他记得,曾几何时,幸帝下令株连陆家人时露出的,也是这个笑容。
而幸帝本人实则皮笑肉不笑,“萧陈你消息很灵通啊,冷夜这才刚回了京,你就接到了重犯被劫的消息?”
听到这话,萧陈就算再蠢,也该是彻底想清楚了,他同沈晏清在牢里呆了整整三日不曾回府,一听到儿子出了事就急匆匆的进了宫,却忘了这件事儿根本还没有传出宫!
私养密探倒无妨。
可他所求之事,却是关乎幸帝身侧最高机密!
冷夜此刻心中愤怨不堪,可毕竟是亲生父亲又是为他性命而来,他看了萧陈一眼,也只能长臂一展,伏地请罪,“陛下,放走重犯一事乃属下一人所为,属下愿受罚!”
萧陈见冷夜如此,伸出两条干瘦的手臂,泪眼滂沱。
可那到嘴边的“我的儿”却终究不能说出口。
幸帝立于卷帘之后看着这一老一少,一唱一和,背手攥拳,骨节已是泛白,可这面上的笑容却是愈来愈浓烈,“你们两个是想给朕唱出戏么?”
父子齐声:“臣不敢!”
幸帝转头:“冷夜你可还记得,朕准你入玉麒麟时你说过的话?”
冷夜抬首,刚毅的面容不无虔诚:“记得!我冷夜发誓,自愿加入玉麒麟,自此再无姓名,再无家世,只忠于陛下,忠于国家!冷夜始终秉记,绝无欺瞒!”
幸帝的目光扫过冷夜,眼底杀机已现,但转念想到夜骑的突然冒出来的十六精锐,视线最终落到了萧陈身上。
幸帝语调骤冷:“那就是萧卿忘记了陆家之训了?”
萧陈身形不稳,用手撑地才将将没有倒下。
他终究是在朝堂混了三十余载,还算了解这位帝王的脾性,知道这是幸帝给了他儿一线生机。
萧陈生性胆小懦弱,但为父则刚,破釜沉舟在所不惜。
只见他鼻涕一把泪一把的用膝盖向前蹭着,直到了珍珠卷帘之下,才道:“陛下,冷夜不认臣,臣绝无怨言!可臣毕竟只有这一个儿子,臣在外听见他犯了如此重罪,实在不忍心看他先我一步离去啊,陛下!陛下,今次一事是老臣糊涂,老臣愿已死明志。”
萧陈说完对着幸帝的鞋尖拜了下去,整个人贴地,真真儿地卑微到了骨子里。
这话摘清了冷夜,献祭了自己,幸帝深深地望了萧陈一眼,他已经有了决断,准备提脚离去。
却听萧陈在背后又言道:“只是臣此时进宫是有要事相奏,还请陛下恩准容老臣禀明!”
“哦?”幸帝一挑眉,回过头。
幸帝肯回头,就证明自己还有一线生机。
萧陈松气之余再一次脱水,整个人汗津津的,他用衣袖简单抹了把脸才继续道,“启禀陛下,臣此次来是想要禀报,长兴候月前曾到大理寺任职,经手过一起命案。”
皇帝嗯了一声,回了案牍边盘坐,抬手示意萧陈继续。
萧陈吞咽了一口接着道,“只是长兴候实在没有断案经验,将如此明显的他杀案定案为自杀,新厦百姓为此议论纷纷,为此臣只好将其请进了刑部。侯爷自知有错,认错态度极佳,只不过这终究是失职之罪,按律,是要贬谪蜀遗坡的。”
“那萧大人觉得此事该如何处置?”
“回陛下……”
萧陈正欲张口回答,岂料曹友德这厮又十分不合时宜的叩了叩门,走了进来。
萧陈不得不暂缓,一屋子人盯着曹友德。
曹友德微微一笑,快步呈上一封奏折,“陛下,长兴候派人送来了一封请罪书。”
新厦,长兴侯府,庆安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