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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民除害,益在千秋,至少在此之后,你们的父母妻儿,不会再受人蛊惑,迷蒙无知地成了别人杀人的工具,惨死后还被强行塑造成他人的信仰。这个理由,够不够?”
陆随风张口,还未回答,就听身后有人说道:“如果嫌不够的话,我这里还有能让陆将军无法拒绝的筹码。”
黎婴被江临渊推着缓缓而来,玉白的指间把弄着半片显眼的纯金伏虎,正是帝王将相用以调兵的虎符。
“在下不才,承蒙皇上厚爱,章将军死后,他生前掌有的虎符就落到了我手上。按说虎符合二为一,方能调遣军队听命,可我觉着,只是让赤牙卫营救人质这种小事,应该不需要皇上亲自把另一半也送来吧?”
陆随风并无刁难之意,在萧北城说出他的理由之后已经决定出手相助,黎婴的到来让他心里越发有了底气,身心愉悦地对部下发号施令:“走了弟兄们,抓人去喽!出事全由缙王和相爷顶包,咱放心大胆去拿人喽!!”
他都恨不得跳起来搂着一干出生入死的弟兄把司夜当场拖出来游街,自然无暇顾及背后的萧北城与黎婴用怎样复杂的眼神对视。
缙王满眼看穿了一切的沧桑:“假传皇命……黎相这罪名,足够凌迟了吧?”
“是吗?我好怕啊。”黎婴一脸浮夸,把自己都逗笑了去,乐了好几声才敛容正色,“所以,缙王可得在我被推上刀口之前,解决了那个会要我命的狗皇帝啊。”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各位看文的小可爱鸭~
第240章 疯魔
静……太静了。
死寂的暗室中,血滴坠在水面的空灵声响异常清晰,一颗颗珠圆玉润的精血融入池水,翻动着烟罗般柔软飘逸的长尾,扭动身躯,将骇人之色散于其中,一点,一滴……整池清水都染成了血色。
司夜哼着不知名的小调儿,将点燃的烛台摆满池边,映照着那人用鲜血与躯体勾画出的绝美画面。
他跪了下来,两手扒在池边,仰望那人的神情便好似虔诚的信徒终于在幻象中得见信奉的神祇,于垂死之际伸出手来,祈求着神明的怜惜。
君子游的意识已经快被抽离出肉体了,忽被扰醒,艰难地睁开沉重的双眼,就见一只手抓着他被鲜血染污的衣角。
司夜仿佛一个卑微的亡人,在初死之际,还不肯放手人间的欲望,乞求黄泉的引路人能带他找到回归人间的生路。
那人从喉咙深处发出一声有气无力的呜咽,为节省力气,索性闭上了一只眼,笑道:“别装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才是罪大恶极害死你的那个,你有闲心装出一副可怜兮兮的德行,倒不如帮我把鼻子塞上……我要被自己的血味熏迷糊了。”
“你为什么不怕死?你明明有深爱的人,也有放不下的亲人,对这世间的一切都有留恋与不舍,可你为什么不怕死?”
这话就像是什么笑话一样,让君子游“噗”的一声笑了出来,终于勉为其难地睁开了两眼,懒洋洋地翕动着浓密纤长的睫毛,眸底泛着一丝不屑。
他反问:“林溪辞,我的生父林大人,在临终前,害怕吗?”
司夜似乎失去了措辞的能力,只是摇了摇头。
那人笑道:“对,他不怕,因为他所牵挂的妻儿已经如他所愿,逃离了险境,而他的谋划、未竟的事业,也有可靠可信的人替他完成。而他自己只有一身伤病带来的余痛,对他来说,死亡的痛苦只有一瞬,得来的却是永远的安逸,稳赚不赔。”
他气息带着轻颤,在枷锁的限制下尽所能地凑近司夜,像要将鼻尖上的冷汗蹭在他脸上似的,呵出一口冷气,吹动了挡在那人眼前的额发。
“司夜大人,我是不知你到底经历了什么,心里才会有如此深刻、难以逾越的黑暗,但你相信,被关押的虽然是我,但我们之中,可怜的却是你。”
“为什么!为什么你沦落至此还要可怜我,为什么!!”司夜歇斯底里地吼道,“为什么你们……你们都一样,你和他,一模一样……”
说到这里,司夜声嘶力竭,而君子游已是强弩之末,无力垂下了头,无法再言语。
暗室重归死寂,静得只能听到他微弱的喘息声,司夜凑近了些,跨入池中,踏着已经被染成血红的池水,将手伸向那人。
他想去摸摸他的脸,他的唇,他的脖颈,好去体验死亡的温度。
可他的手才刚伸出来,就觉一道冰凉的尖锐刺入,疼倒是还没觉着,只是逼迫他悬停在空中,不能再接近那人。
紧接着,他的血也如流水般滴了下来,争先恐后滴落水中,远比那人更加充沛。
“亲生的当然相像,不服?不服你也去生一双,看看你自己有没有这样的好命。”萧北城扯着割裂了的袖子走来,一抹手背上已经干涸的血迹,不以为然地念叨着:“年轻人不讲武德,打架还撕人袖子,谁教的?什么玩意儿。”
他这反应就跟没事人似的,根本看不出方才扔出飞刀伤了司夜的人是他。
装睡的君子游“哧哧”地笑着,笑得气喘,就成了咳嗽,艰难抬眸看了他一眼,目光相对的一刻,一切都了然于胸。
“本就是断袖,也不算冤枉了你吧?”
“那得看跟谁,被不懂情趣的歪瓜裂枣撕去半边袖子,本王可不会高兴,你可知这件玄金云纹玉蟒袍要多少钱?千两啊,黄金,可比你当年拖欠王府的饭钱还高出十倍不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