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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这样呢?”
    君子游伸出一根手指来拨弄着沙漏,稍稍倾斜令其中的流沙多数倾倒于一侧,抓准时机倒立过来,展示给萧北城。
    那人很快明白了他的意思,摇着头笑道:“这就是老侯爷的幽默吗。”
    “是啊,起初我也没想到他老人家会与我打这个哑谜,现在看来他根本是个还没长大的孩子。如果将这个沙漏看作是一天,其中所剩不多的流沙刚好指示的是寅时,这也刚好是雄鸡报晓的时辰。而打鸣的公鸡在民间的雅称就是司夜,这总不会是什么可笑的巧合吧。”
    说到巧合,这是萧北城心中一块隐痛,眼中有一瞬的失神,君子游意识到言语不慎,忙又接着说了下去,“老侯爷也曾提起,皇上不止宠信司夜,更笃信妙法教,这之间有必然的联系。他虽不插手大理寺的事务,可他毕竟是大理寺真正的支配者,想要从他查起怕是不容易,还极易引起他的警觉与反感。”
    说到这里,萧北城示意君子游息声,推门看过了院中无人,回身小心扶起了伤体未愈的那人。
    平日他在王府养伤,萧北城都恨不得嘴对嘴地把饭喂给他吃,自是舍不得他忍着疼到处走动。这回却是劳烦他亲自出了门,可见此事非同小可。
    出门的时候,刚好柳管家端了碗补血的黑糖莲耳羹送来,萧北城只道:“吩咐下去,任何人不得到拥鹤楼打扰。”前者便会意,意味深长的看了君子游一眼,神情是惆怅中带一丝欣慰。
    这时君子游还不解柳管家眼神中蕴含的深意,直到踏入了缙王府后身的祠堂,才明白这一刻,他终于要踏进那人多年来不曾被涉足的内心世界了。
    “进来吧,这里有些时候没打扫了,可能有些脏乱。”
    萧北城把他扶进门,轻车熟路地燃起供桌两侧的灯烛,借着昏暗火光看着供奉在此的两座牌位,满眼怅然。
    祠堂内灰尘积落各处,少说也有半年没人进入这里打扫过了,蒲团前的地面依稀还能看到水渍干涸的痕迹,那恐怕就是……
    “让你在这儿与母亲作陪,也不常来看你们,会不会感到寂寞。”
    君子游一瘸一拐地走了几步,拿了那写着“缙王妃君子游之灵位”的灵牌,拂去上面厚厚的一层灰,指尖摩挲着字迹的刻痕,怅然道:“我以为,王爷至少会写上爱妃……”
    “对你的爱无需文字赘述,反之若不爱你,就算有白纸黑字为证,也不过是荒唐之语罢了。”
    “你还真是个不讲情趣的木头……”
    君子游佯作无奈,对人眨了眨眼,萧北城俯身拍了拍蒲团上的尘土,扶着他跪了下来,后者还有些不解,那人只道:“叩过了母亲,我便告诉你当年发生了什么。”
    顺势跪下的君子游动作一顿,这一滞脚下不稳,险些踉跄着向前栽倒,萧北城忙拉住了他,见他反应如此之大,还当他是不肯跪长公主,心下一沉。
    “我跪长公主是天经地义,莫说叩首,就是在这儿跪上三天,我也心甘情愿。但请王爷明白,跪也好,拜也罢,这都是因我打心底里敬重长公主,绝非是为了别的什么。况且我对当年之事并无兴趣……还是不知为好。”
    说完,他便赌气似的跪了下去,还未着地,又被牵着手抱了起来。
    他整个人贴在萧北城身上,熟悉的温热触感,痛楚与恐惧被尽数抛诸脑后,只想沉浸在这个人的拥抱里。
    果然,爱情与人,都是陷进去的。
    作者有话要说:这周末要加班,万更要拼命了,摸摸自己的秃脑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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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60章 琵琶
    “罢了,不跪便不跪吧,我也不勉强,总归是要跪的,也不差等到你心甘情愿的时候……”萧北城嘴里念叨着旁人听不懂的话,拦腰抱起君子游,将人带离了满是尘埃的祠堂。
    出门后还吩咐柳管家撤了君子游的灵位,忌讳那东西摆在外面或是烧了都不吉利,独自找了个少有人来往的地方埋了,便是把那人离世时所有痛苦愤恨的回忆都一并葬了去。
    柳管家翻出了黎婴在府养伤时曾用的轮椅,一边把漆木擦的油光锃亮,一边对君子游说:“王爷已经许久没进过祠堂了,并非外人传的那般不孝冷漠,而是他太在乎长公主……与你了。他每次来此,都是痛彻心扉的感情宣泄,发泄过了,又会若无其事将他的痛苦深埋心底。其实我很佩服你,这些年了,你是唯一一个在王爷心中能与长公主平起平坐的人。”
    君子游失神地喃喃道:“我何德何能……”
    “提起往事可就是揭开了王爷的旧疤,他想展现给你的未必是你想看的,却一定是能让你安生太平的法子。你也许不知,这些年王爷无时无刻不在愧悔当初将你带到京城。算是一点小小的私心,我希望你……能用宽容与谅解让王爷稍稍减轻他心里的罪恶感……不,这是请求。”
    那人并没有回答他的话,这让柳管家心凉了大半。不过他清楚,这种事是勉强不得的,况且也没人能让君子游做他抗拒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