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页
对方铤而走险,不惜在相府门前做这种事,说单纯是要给君子游一点颜色看看,倒也不大现实,这样的做法倒更像是冲着黎婴去的。
“莫非是想败坏相爷的名声?相府上任管家的儿子遇害,乃是他管教不严,府邸附近又有幼童遭人杀害,又是他失察之过。只这两桩案子就能让他口碑大跌,失了民心以后,再没了皇上的信任与王爷的帮衬,就算身为一国之相,被绊倒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所以……”
“你又知道了?”
“那必然。我有个险招,不知王爷可愿一试。”
“你是想说,富贵险中求?”
“非也,民间有句话,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要想钓出这条深藏海底的大鱼,就得……”
“就得拿我去做诱饵,引人上钩。”
君子游还嬉皮笑脸,“对对对”的应着,突然觉着这措辞跟语气不大对劲,抬眼一看,萧北城也有些尴尬。
而黎婴就在他身后,用君子游常带在身上的折扇有一下没一下的拍着掌心,皮笑肉不笑道:“你也不怕钓出一只巨鲸,把你连人带船掀翻在海里溺死。官位不高,口气倒是不小,吃了熊心豹子胆吗?”
君子游一脸苦相,拉了拉萧北城的衣袖。
这都怪他自个儿不知死活,告诫他多少次谨言慎行都记不住,嘴上没个把门儿的,想着让他吃点教训也好,萧北城索性收手,让君子游感受到了孤立无援的无助。
不过事情的转折却是二人始料未及,黎婴坐到一边,还算心平气和,只是有些招认内心真实所想的赧然,别别扭扭道:“其实我也是这么想的,所以就算这样做了,也不是答应了你的请求,而是我自己的决定。”
“相爷,您……可知自己在说什么?”
“当然,现在的委屈,是为了往后的舒坦。”
最重要的是,黎婴自己也想知道他的父亲究竟是谁。
第61章 管家
无需君子游多言,甚至没有奉劝的余地,黎婴一意孤行,除了顺藤摸瓜找出真凶,更想借此机会查明自己的身世。
对此,无论身在什么立场,旁人都没有置喙的余地。
为了彻底孤立黎婴而让对方有机可乘,首先是要让他失去皇上的信任,再与缙王一拍两散,那么这两起不明不白的案子就是最好的机会。
翌日早朝,堂上果不其然有人在万岁爷面前参了相爷一本,黎婴无言以对,也便引来皇上不悦。
说到底,他身世不清不白,连渊帝自个儿都怀疑是不是和他有些亲缘,在朝中与他不近的原因也大多来源于此,毕竟身在帝位,又生性多疑,总会怀疑有人觊觎他屁股下面那把龙椅,相比起平民百姓与朝中大员,亲兄弟则让他更加忌惮。
若是哪天黎婴的才能得到旁人认可,黄袍加身也不是没可能的事,加之近来他又一天到晚往慈宁宫跑,保不齐就是在游说太后,就算没有这起案子,渊帝都巴不得找些借口来给他难堪,遇事当然小题大做,当着文武百官的面怒斥了黎婴,还当面放下狠话。
“若非先帝厚爱,此刻你绝不可能身在相位,如此不知轻重,往后必栽跟头!”
出乎众人意料的却是,一向袒护相爷的缙王面对皇上的怒意,居然没有半点儿给人说情的意思,甚至自始至终都没有正眼瞧过黎婴,这不免让人怀疑二人是否已经生了嫌隙。
墙倒众人推,这些人情冷暖在散朝后表现的淋漓尽致,就连那些平日忌讳相爷权势的芝麻小官都敢在黎婴面前横着走路,说几句难听的冷嘲热讽,黎婴表现的满不在意,可若说毫不介怀,那也是假的。
他望着萧北城远去的背影,伸出手来想加以挽留,可话到了嘴边,又不知如何讲了。
他就这样呆愣愣在后边看着那人走远,默默收手,长叹一声。
常进出侯府的几个官员跟在他身后走了一段,颇觉无趣,仗着自己背后的靠山强势,便生出了踩人快活的恶劣心思,绕到黎婴面前,阴阳怪气道:“哎哟,这不是今儿个被皇上痛斥一通的相爷吗?听皇上的意思是要您闭门自省呢,这些日子就别跟在缙王身边到处乱跑了,人家不爱搭理你事小,要是因为您牵连到了缙王,那可就更讨人嫌弃了。”
“就是就是,您就老老实实在家反省几天,说不定哪会儿就想通了,辞官回去过好日子了呢,何苦在这朝堂上碍人的眼呢?皇上不待见您,您就去巴结太后了,可您看,太后也没有要管您的意思啊是吧?何必自讨没趣呢,啧……”
“要下官说啊,相爷您模样生的好看,被一身官服束缚太可惜了,倒不如放荡一番,去南风阁里快活余生。反正您对缙王有情有意已是人尽皆知,这么做也是成全了您自己啊。”
后面再难听的话都有,这几个人从宫里一直追到黎婴回府,在身后叽叽喳喳,你一言我一语的,也不知无趣。
黎婴倒是没理会他们的疯言疯语,不过盯梢的君子游听在耳里总觉着不大舒坦,哀叹道:“世道就是这么现实,哪怕权倾朝野,一朝失势,也会被人鱼肉,毫无还手之力。难道,这就是相爷想教我的?”
江临渊道:“大人,您想多了,或许相爷只是想感受人情冷暖也说不定。既然缙王决意陪他演这出戏,那我们就不便出面,更不好插手,静观其变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