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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下替雷氏兄弟谢过王爷恩典。”君子游起了身,试探着问了句:“王爷,我还有个不情之请。”
看了他的眼神,萧北城便什么都懂了,摆手转过头去,放任君子游一脚踹在了茫然无措的邢金宝身上。
“你这个狗官!收受贿赂做些见不得人的勾当也就罢了,竟然还敢搜刮民脂民膏,连百姓祖传的耕地也要收走,你还是是人吗!”
当堂行凶这还了得,这下倒是让邢金宝逮着了借口,仗着缙王手下的人有愧于自己,竟然不知天高地厚的妄想借此来要挟。
“王爷!王爷您看,他这行为举止……”
“怎么了?不妥吗?他一身病骨还能伤着你是怎么?你可知把你的所作所为公布天下,百姓都恨不得把你挫骨扬灰,挨了几下就开始叫冤叫苦,与其在本王面前惺惺作态,不如去哭给皇上听!”
“王爷!王爷求您饶了下官吧,下官再也不敢了,王爷……”
被他聒噪的不得安宁,萧北城身子前倾凑近几分,朝邢金宝伸出手来,后者迟疑着迎了上去,谁料竟被拔掉发簪,连头上的乌纱帽也被掀翻在地。
“皇上爱民如子,手下怎就有你这种败类!沈祠,把他押入大牢,待回京时一并带回。皇上亲选的官,就由皇上亲自处置。”
任凭邢金宝再怎么哭喊,还是无法改变自作自受的结局。
看出君子游的疲乏,萧北城没有耽搁太久,只是提醒了自始至终一言不发的师爷一句:“邢金宝所做之事罪无可恕,可你又干净到哪儿去?”便带人回了驿馆。
君子游在房里憋了太久,难得有机会出来透口气,自是不想太早回去,便寻了个借口与萧北城信步于姑苏城中。
近来龙神山盗陵案闹的人心惶惶,百姓都信了鬼祖婆婆的传闻,很怕受到牵连,大白天路上都没什么行人,傍晚这会儿更是不见人影。
萧北城负手在前,君子游便巴巴的跟在后面,一言不发。
看出他是有话想说,萧北城屏退左右,连沈祠也让退到二十步开外了,才对那人道:“今日之事,你好像很有感触,有什么想对本王说的吗?”
“王爷对皇上真是一片忠诚。”
“哦?此话怎讲。”
“对邢金宝的所作所为,王爷分明怒极,几欲出手,还是忍了下来。从旁人角度看来,王爷就算伤人也并无不妥,邢金宝藐视朝廷纲纪,那便是过街老鼠人人可打,王爷又是皇亲国戚,身份尊贵,没什么动不得的。可王爷隐忍了冲动,便是捍卫了朝廷律法,此乃其一。”
“还有其二?”
“您虽涉入案中,可没有皇命,擅自处置邢金宝是不妥,更遑论革去他的官职。王爷把邢金宝带回京城,是尊重他所受命的皇上,没有为人臣者的僭越,更没有为人下者的冒犯,此乃其二。至于其三,王爷亦是爱民如子,体恤雷母的遭遇,恩准雷氏兄弟侍奉母亲直至离世,虽然不合规矩,却是得了民心。”
君子游从他怀里接过小黑,摆弄着它的两只耳朵,有些不安。
“我唯一的担忧,便是王爷因此被皇上怪罪,这份忠诚与真心也就被忽视了。”
萧北城笑道:“请求的是你,到头来担心的还是你,看来本王不管怎么做,你的心都放不下啊。”
“我也只是说出了雷氏一族当前的困扰,决定权拿捏在王爷手里,是否允准也是您说了算,您要是不肯,我定然不会求第二遍的。”
“你这个性子真是讨人喜欢,敢说实话不畏死,也是难得。”
君子游报之一笑,“王爷,我是个过了今天还不知道有没有明天的人,不趁活着的时候说些痛快话,死后也享不着福了。”
就算不信鬼神,可萧北城一向是忌讳他说这些的,冷脸便要埋怨他失言,话还没说出口,就听身后一声异响,回头看去,隐约是个人影。
“子游?”
听人唤了自己的名字,君子游上前几步,还没看清来者,就被萧北城拦了下来。
“子游,是我啊。”
苏清河在夜幕下露了面,看见是他,君子游放下了悬着的心。
“哎哟,祖宗哎,你可吓死我了,还以为又是来勾魂索命的。”
“你也没做贼,怎心虚成这样。我正要去驿馆看你呢,听说你落水大病一场,前几天来看,驿馆都被人围了起来,想着你需要休息,我便没来打扰,估摸着今儿个差不多了,便带了我娘特意做的糕点,还有你喜欢吃的几个小菜来探病了。不方便吗……”
一提吃的,君子游口水都忍不住了,紧着往苏清河手里瞄着,要不是看见萧北城的脸色不大好看,都把引见这事给忘了。
“王爷,这位是我提起过的青梅竹马苏清河,为人老实,性子温和,学识修养都是极好,开春便打算进京赶考,日后若是高中,还需您多多照应。清河,这位是缙王。”
说着,还凑到对方耳边小声补充了一句:“皇上的亲侄子。”
苏清河赶忙朝人行礼作揖,生怕怠慢了礼数。
“草民参见王爷,有眼不识泰山,还请王爷见谅。”
“罢了,夜里寒凉,外边不是说话的地方,进去吧。”
萧北城冷言冷语没怎么理人,顾自回了房,也没多看苏清河一眼,君子游深感尴尬,却不好说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