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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月故人来
景和二年冬,永兴城西街,沉寂了两年的端王府再次热闹了起来,门前再次挂上了灯笼。
因着宫里规矩,灵霜和尼亚并未能随侍在白郁身旁,遂留在了宫外等候。白郁兄妹二人则是跟着端王和王妃,奉旨进宫。
只是不巧,在宫门处遇上了同样入宫参加宫宴的长公主和驸马聂学士。
印象中那个高贵端庄的长公主不过两年未见,白郁感觉长公主的面容似乎沧桑了几分,同时,她周身的气场也比从前凌厉了许多。倒是她身旁的聂学士,一如从前那般儒雅持重,见着父亲母亲时,微笑颔首。
本是寻常,但白郁总觉得长公主自面前走过时,眼里充满了对自己的憎恨和讨厌,连带着,长公主脚下的步子也比之前快了一些。从白郁身前走过时,长公主头上的珠钗步摇泠泠作响,既
昭示着她的尊贵,也显示出了她心中的着急……或许是怒意。
本就无甚交集,加上久而未见,白郁暗自在心中猜测,应该是自己想多了。
不知怎的,这一路上,白郁总觉得自己近来有些多愁善感了。
长公主作为当今皇上唯一的姑母,又住在皇城,自是年年参加宫宴。
聂学士原是当年新科状元,后进入翰林,成了翰林学士,继而成为了驸马。
先帝在时,聂学士常得他召见。
据说,聂学士此人在翰林院中颇负盛名,又是青年才俊,能时常参与机要。加上又得先帝赏识,能常常陪在先帝身边,以备咨询。
看似这位聂学士不过主管文翰,实则四两拨千斤,可三言两语间不动声色的直接参与权力的最高层。
加上聂学士此人为人低调,儒雅持重,未有树敌,后来又有了驸马这一身份。
所以,他看似不过只是一翰林学士,其实地位直逼丞相俞连。
于是乎,在私底下,大家都暗暗称他为‘内相’。有人认为,聂学士迟早会升为翰林承旨,然后终有一日成为下一个俞连。
也不知后来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翰林承旨不是聂学士,丞相却仍旧是俞连。
……
宫宴上,白郁第一次见到皇帝身旁的惠妃。
她果如传闻那样,是个不可多得的美人。美而不妖,柔而不媚,人如其名,确是聪慧有礼。确实是白景齐心中所喜欢的样子。
两年未见,对面坐着的邕王还是一如从前,心思全留在了歌舞美酒之上。长平太后因着身体不适,刚才便离开了大殿。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白郁并无心思欣赏眼前的歌舞,也不爱饮酒。殿中除了自己母亲,也没有别的女眷可以交谈,白郁遂起身,准备出去透透气。
殿中的酒香太过浓郁,人影重重,待久了,便让人觉得有些头疼。
身后宫人见白郁起身,遂跟在她身后。
出来外面吹吹冷风,整个人瞬间感觉清醒了许多。
没了丝竹管弦之声,四周的安静与殿中的歌舞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倒更显得此刻的静谧更像是一种难能可贵的奢侈。
白郁享受着此时的静谧,并沉浸其中。沿着殿后树下朦胧的宫灯,踏上了一条细细的石径。脚下石子崎岖不平,自鞋底触到脚下,有些微微刺痛,倒是让人不由得放松了下来。
不知不觉间,白郁就走完了这条石径,才发现原来这石径的尽头便是这花园的凉亭。
见身后的宫人一直跟着自己,此刻除了她二人,并无其她。
白郁心想,这宫女若是回去,定也是要在殿中忙活着斟酒和服侍,倒不如就让她跟着自己在外面多留一会儿,自己舒服,她也轻松,大家都自在。
想到这里,白郁便继续朝着凉亭走去。
夜色中虽有宫灯提亮,但眼前的景物比不得白日里那般真实清楚,倒是听觉和嗅觉在此时变得更加灵敏。
空气中似乎夹杂着淡淡的梅香,时而飘渺,时而真切,感觉像是就在不远处。
回想起这一路过来,似乎未见梅花,或许是被这园中一路的假山掩映,又或许是因为这夜色昏暗,所以自己刚才并未瞧见。
白郁站在亭中,背对着身后的宫人,负手而立。她像是在细细感受着朦胧的夜色和淡淡的梅香,与此时的寂静融为了一体。
微风拂过,带着冬日独有的凉寒,吹动了院中的树梢,只听见四周传来一阵沙沙作响之声,那是树叶在对风的问候。
来人脚步很轻,直到已经走到了白郁身后五步时,白郁才听见了脚步声,感觉到了自己身后有人靠近。
白郁睁开双眼,看着眼前朦胧的夜色,并未回头,而是在心中猜测身后之人是谁。
若是那宫人,自会出声请自己回去,应该不会像现在这样默默靠近。
而且,身后这人脚步虽轻,但仔细一听,便知并非女子。加上他此时刻意停下脚步,显然应该是认识自己。
想来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