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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套首饰是她父亲留给她的唯一一点纪念:那个人的身体悬挂在绞刑架上,被冬季的暴雪覆盖,又被来自西伯利亚呼啸的大风吹干。
    八年后,二十岁的贵族小姐与一位贵族男士结了婚,即便是在流亡中,他们还是遵循了本阶层的婚配原则,丝毫不肯有所放松。
    两年后,贵族小姐生下一个拥有美丽的深碧色眼珠的儿子,他们教他一个贵族应该懂得的一切。
    再后来,他们所寄居的这个国家也陷入无边战火,那是一个地狱般的年代,这片土地上的每一个人都在血与火中挣扎。
    贵族小姐与丈夫双双染病,然而当时药价比黄金还要贵,贵族小姐只得拿出随身携带了几十年的保险箱,试图用里头那件稀世珍宝,换来丈夫与自己的康复。
    他们的儿子,一个有着深邃轮廓、深碧眼珠,在沪市长大却依旧谙熟所有贵族利益、规则的年轻人,唯独不太熟悉这座战争中的城市里,下等人的生存法则。
    先是卖掉了头冠,而后,胸针、手链、戒指一件件佩饰被卖掉,换来的微薄钱财却没有能够治愈父母。
    在叫卖最后一件项链的时候,年轻人遇到了一位中国富商的千金。那个美丽活泼的女孩子姓郑,富商郑氏的独女。
    郑小姐买下了那件美丽的项链,并且给了年轻人比预想中更多的钱财。只是,父母早已病入膏肓,他们在痛苦中双双离世。
    而郑小姐面对父亲招婿上门的打算,铁了心思爱上这位白俄贵族少年,用绝食来抗议父亲的其他安排,最终换得父亲妥协。
    再后来,白俄少年放弃母亲那种只与同阶层人结婚的倨傲,抛弃自己的姓氏,入赘郑氏,从此忘记北方的故国,只眷恋着脚下这篇属于黄种人的土地。那套绿翡翠首饰最早是罗曼诺夫王室的纪念物,之后从他母亲手中传给他,是他对过去唯一的执念。
    白俄少年与郑小姐深深相爱,郑小姐很愿意用郑家的权势钱财帮他追回母亲的纪念。然而内战很快来临,不久后是一波又一波的运动。
    郑家本有机会南迁,但故土难离,而白俄年轻人心中对流亡有着深深的恐惧。于是他们放弃了南迁的机会,留在沪市,接受改造。在一波又一波的运动里,因为身世、因为长相,他们受了许多苦楚,也就丧失了找回首饰的机会。
    一直到女儿出生以后,他们才重新掌握财富,再次跻身富豪之列。女儿出生次年寻回的胸针是由翡翠和珍珠镶嵌而成,所以他们给女儿取名明珠。
    家族的财富积累越来越多,寻回首饰的愿望也就越来越强烈。数十年的努力,他们寻回了这套首饰中的大部分,唯有头冠不知所踪。而此时,昔年的白俄贵族小姐早已作古多年,她的儿子,那个年轻人,也已经是一位耄耋老人。
    几年前,老人把寻找头冠的事情托付给与外孙所有的儿孙中,独他继承了老人深碧色的眼睛,最得他喜欢。
    所以,这是你曾外祖母的遗物,在战争期间被变卖,现在你的外祖父把找回头冠的任务交给了你。
    程嘉溯点头:外祖父对我说过,他是现在世上唯一一个见过这套首饰完整在一起模样的人,他怕自己有一天去世,这套首饰就再起凑不全了。没想到,我运气好,这就找到了。
    说是运气,也是因为郑明辉先生于郑明珠女士这些年频繁出入各大珠宝拍卖会,世界各地的拍卖行贵宾名单上都有他们,一旦有品相出色的珠宝,都会选择优先通知他们,否则,也没有这么容易就找回。
    程嘉溯道:这回拍卖行提前透了消息给我,我看过头冠照片,一眼认出来就是它。裴家有着拍卖行的股份,以裴令婕的爱好和财力,肯定会参与竞价,若是我光明正大地去,露了身份,只怕她无论如何都要拿下这件头冠,而后不论是用来要挟我,或是向我示好,我就都陷入被动了。
    我点点头,听懂了他的意思。他带我去拍卖会,不仅是为了让我习惯他的生活,更是为了让我给他打掩护,在裴令婕这位强有力竞争者的觊觎下,成功取回这件珍宝。
    正文 117 郑夫人
    程嘉溯用大拇指抹过我的唇:失望么?
    我摇头。
    怎么会因此就失望?
    我见识了一场精彩的竞拍,听到了一段美丽的故事,并且往他丰富的内心里,又走进了一点。
    他选择我而不是别人做他的女伴,这让我感到幸运。
    我很高兴啊。说着我拿起另外一个精致的小盒子,虽然头冠是你的传家宝,可这枚耳钉,总是送给我的吧。
    程嘉溯大笑:耳钉和盘子都是你的,这头冠也迟早是你的。
    我不敢肖想那一套稀世珍宝,但红宝石耳钉的确是很漂亮。于是我侧过脸,那你帮我戴上。
    他是喜欢我花他的钱来打扮自己的,那昭示着一种亲密关系。
    好。他拈起耳钉,小心翼翼地帮我佩戴上。
    从早前带我买礼服那时候起,他就喜欢我戴红宝石一类的饰品平日里我很少戴这样艳丽的颜色,但他发现了我在化妆后侵略性眉眼与红宝石的相得益彰。
    鸽血红在雪白肌肤上鲜艳欲滴,他手指尚未离去,便低头轻轻舔舐耳垂,让我颤抖着发出低呼。
    之后我又将瓷盘送给他:这就当时你的第一件瓷器收藏好了。
    程嘉溯收到礼物更加高兴,把瓷盘摆到书桌上,还郑重地对我道谢。
    我大笑:不都是你买的么?
    他亦笑道:我只当做是你送我的。
    这个惊心动魄的周末结束后,我又回到实验室,潜心工作。中间和程嘉溯联系了几次,他说已经将一套完整的珠宝送回给外祖父,外祖父十分高兴。
    能安慰到一位耄耋老人,我也为他感到高兴。
    程嘉溯说他与外祖父提到了我,老人家很开心,想要见见我。
    我一时踌躇,不敢就答应下来即便是面对程颐和董事长,我都不会这样忐忑:一来,程嘉溯与董事长父子关系不佳,董事长的意见很难影响到程嘉溯,甚至会起到反效果;而来,董事长毕竟也是贫家出身,若论底蕴,尚且不如我,在他身上完全看不到那些老贵族的做派。
    而程嘉溯的外祖父与他感情深厚,可以说一句话就能影响到程嘉溯未来的选择;再加上老人家是真正的贵族出身,恐怕看不惯我这种平民做派。
    而他们的种种习惯、派头、仪轨、享受,都是在漫长的生活中潜移默化形成的,即便我从现在开始什么都不做,只针对见面这一件事进行强化训练,短时间内只怕都难入法眼。
    这样的顾虑让我犹豫了:我很紧张哎,你让我考虑一下再做决定。
    压力好大,我突然有点理解董事长不喜欢郑夫人和程嘉溯父子的理由了他们代表的是老贵族的作风,而身为新贵的董事长,年轻时想必处处捉襟见肘,尽管出于教养,郑家人不会看不起他,但那种鸡立鹤群的尴尬感,还是给他造成了浓重的心理阴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