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便落到了蒋秉南四叔的手里。花都华洋商人,皆聚于永新周边地界,纱厂众多,竞争激烈,互相倾轧,无不亏本。蒋秉南四叔不善纱厂经营,只好请了蒋秉南出任总经理,情况好转之后,蒋秉南四叔又将名下的安丰货贸,永安锭厂,一统联合,创办了蒋氏劳通,蒋秉南虽担了蒋氏劳通总经理的职位,真正执事管理的只有永新纱厂而已。
为何蒋秉南在蒋氏劳通只执事永新纱厂,股权为何能轻易赠予他人,而不受他四叔所管制,他们中间到底有何恩怨纠结我就不得而知了。
“你都打听的这么清楚了。就不用我再多说什么了。”他收起合同,“钱穆云应该打点的差不多了,你离目标又近了一步。”
我从椅子上起身,放眼望去。
窗外,洋房高耸,商铺林立,货物山积,车水马龙。
今日花都果然早已不同往日,这是一个充满了禁欲和浪漫主义的时代,这是一个泼溢着流金岁月和英雄主义的圣地。这里的人生于斯,长于斯,早已与它融为一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我说,“走吧,这一次该我请你。”
上一次是白兰地,这次换威士忌。
只是位置没变,洋派咖啡屋里,今日人倒比那日多。小厅里留声机搭响,唱针旋转,流淌出柔软沙哑的西洋歌曲,半个词我也听不懂,人大都三三两两地坐着,气氛迤逦暧昧。
我摇摇头,朝蒋秉南笑了笑,“你喜欢就好。”
我们将一瓶威士忌分开两半,倒满了各自面前的三个小杯子,琥珀色的液体在光下泛出诱人光泽,酒香沁人。
他倒爽快,“怎么个喝法?”
“小时候,外婆常教我玩歇后语的游戏,我说一个,你接,对了,我喝一杯,错了,你喝一杯,如何?”
他说好。
我替他倒满三小杯,又替自己倒满。
我想起外婆的样子,乌发如墨,云髻横就,总喜欢叩一叩我的前额。
“阿双啊,瘌痢头撑洋伞——”
“无法无天呢,吖婆!”
我出了第一题,“万宝全书缺只角——”
蒋秉南略一迟疑,“美中不足。”
我端杯喝酒。
“九曲桥浪散步——”
他答,“走弯路。”
我端杯喝酒。
“大闸蟹垫台脚——”
“硬撑。”
我端杯喝酒。
“臭河浜里吊水——”
“拎勿清。”
我又端杯喝酒。
“花了瘟生钱,还做花木林——”
蒋秉南支着头,想了想,摇头。
我说,“是笨死了。好了,该你喝了。”
他端杯慢慢饮尽。
我又出,“热豆腐烫煞养媳妇—— ”
他挠了挠耳朵,答,“不会。”
“是不可莽撞,你不用让我,若发现你会,恍说不会,罚三杯。”
他笑一笑,“确实不知,何必恍人。”
“再来——大世界里照哈哈镜。”
“奇出怪样。”
我喝……
“雨落灰斗里 ,鸡啄西瓜皮,脚炉盖当镜子——”
回答是一阵沉默。
我问他,“这个就不会了?谜底是一脸□□皮。”
“等等,是你坏了游戏规则,我们说好的是歇后语。”
我稳一稳端杯的手,“好,我喝。”
“再来。下一个……雨打塘灰地,反剥石榴皮,虫啃乌心菜,钉鞋蹅淖泥?”
对面毫无反应。
我抬眼去看,他似不甘心被我难倒,苦苦思索。金软流沙的光筛下来,他的脸孔儒雅斯文,嘴巴和下颌溺在光影里,我第一回注意到,原来面前坐着的男人,长得也如此好看,毫无凌人气势,相信无论谁和他坐在一起,都能柔软成一朵明丽娇柔的花。
可是,该死的,此时此刻,我的脑子里却是另一张脸,他笑时,眉眼俱春风,牵起耳尖的那道疤,往上一挑,勾的人心尖一颤,他唇角微动缓缓吐出两个字——双儿。
耳膜振动,空气里便是他尾音消散的甜蜜味道。
我甩一甩头,他又生气震怒,额角紧绷,风雪敛于幽深眼底。我提一提嘴角,无视他的震怒,“许家杰,你这是生气了吗……”我伸手,想抚平那眉心的褶皱,想跟他说……
一刹那,他的眼底又漾着幽深明澈的光,那光越聚越小,敛成一簇幽暗的火苗,火舌生焰,幽兰的火心炙烤着我的脸颊和身体,我尽力甩了甩头,混沌迷茫之际,想伸手拢住那簇火,是的,我宁愿它烧着,也不要它熄灭。
我喃喃出口:许家杰,你别生气了,好吗?
我就是……
我就是有些想你了……
绿衣
一月之后,钱穆云让蒋秉南给我带来好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