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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阅读7

      昔日曹府黛瓦朱墙,高门如市。
    今日曹府朱墙灰瓦,高门紧闭。
    我跪于花都曹家公馆大堂走廊冰凉的青石阶上。叩头认错。曾为花都道台声名显赫的曹公,我的外公——铁面凛凛,川纹满布,一身中正青衣长布衫不怒自威,立于大堂正门,问我错在何处?
    我磕下长长三道头:
    一错少年离家,奔波他乡之时,也不曾出告反面,更不曾想念家族亲人。荣华时,家人皆抛得远远的。落魄时,却返乡求告。
    二错年少无知,所依非良人,不以素俭为美,反以奢靡为荣,生活极奢,声誉尽数毁坏。
    三错未婚育子,扶老抱幼之时,怎担生活重任,如何对得起去世的爹娘和外婆。
    外公命人扶我。
    “这就是我走失的衍双姐姐?”温温和和的软软语调,柳眉杏目,长辫子乌黑油亮甩于胸前,原来是一个娇俏活泼的小丫头。
    看见我怀中被毯包裹的小人儿时,瞬间瞠目结舌。
    “这,这,这……”
    不过片刻,又换了颜色。
    “这小娃娃实在是太可爱了,跟我书房的瓷娃娃一般无二。”
    在曹府一住三月,慢慢拾起童年岁月。芳华小苑的秋千架还在,只是昔日,满架蔷薇一院香,今日野草满园,荒草疯长。好在是夏季,野花野草相映,虫鸣蜂忙,另一派繁荣景象。曹府人丁不多,外公,舅舅一家,以及一兄二妹。家道中落,人丁稀少,再无往日盛况。这世间的事,也真是怪了。彩云易散琉璃脆,天道忌盈,月满则亏。
    我将秋季架一推上天,空空的秋千架迎着清风荡上无穷碧蓝天空。
    我慢慢踱步回去。
    小阿诺跟小丫头微明越来越熟悉,每天微明早早就来南院,还未进门,就声声清脆,“阿诺,阿诺,姐姐,姐姐……今天太阳好,我要带阿诺去晒太阳。”
    我拍了拍小丫头的肩,“今天不行。听说外公今天有贵客光临,我有一事要求外公,我得带着阿诺去。”
    “什么事,这么重要,非要阿诺也去?”微明不解。
    “去了,就知道了。”
    正厅中间,外公与贵客分坐。这贵客不是别人,正是曹公昔年的得意门生——姜翼枢。小时倒是见过,不过也就一两面。我恭恭敬敬,微微颔首,喊声,“外公。”
    再面向姜翼枢,“姜先生。”
    姜翼枢诧异,看向外公,“这是?”
    不过片刻,似有醒悟,迟疑道,“君镯小姐的女儿……”
    外公点头。
    我上前一步,“姜先生跟我母亲很熟?”
    姜翼枢不言,神色莫晦。
    我脑子一转,微微明了。姜翼枢,母亲,父亲,这不过又是一桩互相追逐,却不知谁辜负了谁的爱情咏叹。
    “也不怕姜先生笑话,今天冒昧面见姜先生,实在是有很重要的事相求。”
    外公不解,“衍双,什么事,外公怎么不知?”
    我慢慢说到,“我知外公您不会答应,您自来都是女儿家出门抛头露面,家族不体。才特来求姜先生,姜先生您现在是执掌花都的一方要员,漕运海运盐务无不经你手,此次也绝不是要有意为难先生徇私枉法,只是替衍双在花都谋一个小小职位。因外公年高七十余,舅舅一家如今也算艰难,长兄常年在外,妹妹们又还小,要抚老育小,我在家闲着终不是长久之计。”
    怀中阿诺嗷嗷待哺,哭声洪亮。
    外公再不出声。我知外公十分要面子,我说的又句句在理。姜翼枢是他一手栽培扶持的,若今日姜翼枢不答应,这昔日恩师的位置又如何堪坐?
    姜翼枢思考片刻,便爽身应下,“这个不难办,既然衍双小姐开口,我定当不遗余力。老师放心。”
    江湖
    姜先生为我谋得的是花都市政会办厅的一个普通职员的位置。他的意思是薪水还可以,公事也不至于太繁杂。他说我聪慧伶俐,一定能胜任。我谢他知遇之恩,谨记于心。
    他笑笑,“你比你母亲更开朗。”
    我也笑,“我对母亲的印象并不深,家人忌讳谈论她,以后有时间还望姜先生多讲讲我母亲的事。”
    他眼中凄色一闪,瞬间复叹到,“不说也罢。”
    日间在会办厅处理如常事务,总听得今日司法院院长在何处办理何案,明日警察署总督在何地执办何事,后日实业部部长又召集了如何会议……日日在这会办厅,不想听政事都难。
    夜晚的花都金碧辉煌,流光溢彩,不负销金窟的盛名,夜间入花都最繁华黎上圣舞厅,脱去布衣黑裙,长发披散,穿一身素色紧身旗袍,坐在吧台看这红尘滚滚,江湖深深。
    世间事,但凡有心,莫不能成。
    所有的意外邂逅编织成一场精心布划的棋局,在哪里落子,在哪里收官,静等花月相逢。
    花都总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