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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   变“文”为“义”,去一横降一点,确是碎旧年后开新篇。“我贪岁月。”她斜倚着楼,将折扇捻,“现在还不是时候,谢幕也不该由你来说。振作起来,嗯?”
    “我……”盲者张唇想要说什么,郭四娘刚松手,他又立刻坠入一片黑暗。“咣当”的一声,他竟是打翻了杯盏。他站起来,摸索着踉跄而去:“不要你扶!”他甩开她的手。
    ……
    “窃国者当诛。”张状元在纸上写道。这句话风险太大,但这么骂的人也不少。其言辞之厉,在新年刚过的几天,蓦然把寒冬冷风带回到人们心中。“抓了,一并抓了!”曾经的公子,而今的公子义文帝这么道。好像那个“文”字,就能覆盖他“窃国”的事实,增添些什么。
    “抓来干什么。”倪昌示意他向后看,“奉为座上宾吗。”
    “你……”愧疚变成了折磨,折磨变成了刀锋。他有些恶意地道,“年号改为顺昌,爱卿以为如何?”
    单是一个“避讳”,便让半生无大坎坷的倪昌白了面色。
    第四十七章 泣受露香兰高坠 笑晒曝浊尘上飘
    面色过于白皙的人,受人嘲讽也久了。
    “还是没办法吗?”郭曲拉着大夫到门外,放低了音量。门内传来一声不安的:“有本事进来说,还怕听见不成。”同时大夫摇了摇头。
    “别,咳。”她怕刺激到那人的自尊,最终还是只说一句,“我很快就过来。”她又问大夫:“真的没办法?”
    “医药所治是目不明。目不明者,”大夫指了指自己的双眼,“至少有目。至于公子——”
    一道贯骨疤,自右额,覆眉眼,向左下泪痣而去。死里逃生时那人面上全是血,眉间全是伤,咬牙没吭一声,可疼得近乎昏厥。面上最是敏感,止住他的血,硬生生把人疼昏过去复又疼醒。目不视物的人疯狂地想抓住什么,她把手伸过去时又舍不得了,最后只捏碎了三筐竹简,两挂佩玉。
    “他以后尽量不笑不哭,不悲不喜。”医者嘱咐,“牵动疤痕会疼,只目不视物已经是最轻的结局。双眼成那样,肯定是这辈子都看不见了。毁人精神先毁身体,一定要注意疏导——”
    他每说一个字,心便疼上一分。这些字组合起来,有一会儿听不懂了。也就到最后还好些。疏导?他不需要疏导。他那样的一个人——
    来去匆匆的脚步,终于有一天在他面前停住了。“抓住你了。”盲者忍着痛,展露出一个有些扭曲的,让人心碎的笑来,“我很乖。你别走。”
    为他而奔波的人停住,所幸眼眶泛红他也不知。疏导?什么叫疏导?她几乎都要去了那什么“三旬取一”,昭告天下似的,对他若身在梦里的好。可持续不到两天,过于惶恐的人便崩溃了。他把她推远,冷笑道:“滚!谁要你的愧疚施舍。离我远点!”
    可她刚转身去叫人,盲者又祈求:“别走……我错了,别走……”
    那天伤口崩裂。那之后他们就平常一样地过着。郭曲偶尔去撑病上朝,间或去问两味偏方眼药。无人时她听到对方浅浅的呼吸,却不敢靠近;归来时看不见的人却为她点一盏暖灯,灯火昏黄,等到天明。
    久不住人的侯府,落尘的地板窗檐都被拭净了。她招呼着匠人在墙边路上打一排木钉,盲者便摸索着,像正常一般前行。此心安处便是家,她以为这人该越来越好。可是越来越多的争吵,他一日渐一日的阴郁,一次复一次的抗拒。包括她自身久不见愈的沉疴,逐渐失去感知的身体……太冷了。太热了。时冷时热,反复无常。
    “重黎宣!”她一阵无力,“你到底让我怎样!”
    “让你走!”
    “好。”她转身不过片刻,又传来他的啜泣:“别走,阿曲我错了……”
    ……
    执念啊。
    一个同样面目狰狞无人敢直视的姑娘,穿着被血污染得看不出色泽的衣裳,怔怔地瘫坐在柴房里。“呸!”有打扮得花枝乱颤的姑娘在她饭里唾了一口,骂着市井十分低俗,不堪入耳的称呼。“吃饭了。”如果省去称呼,再转换一番,便是这个意思。
    “呸!快些养好了出来接客,捧你几年,还真当自己是个人物了。不招呼一声就刮了自己的脸——让士兵糟蹋几次又怎样?你没尝过人间极乐,那军爷个个的——”她关上门,往里缩了缩,便听鸨母疯了一样地拍门:“阮红兰你别等那什么侯爷了!没容没貌,咱这种人还能干啥?她一个女人,你俩还好上了不成?”
    不是同契,是知己。她默念一句,摸摸自己的脸,又触电般松开手去。门外不知骂了多久,她太久不出声,那鸨母便慌了:“阮红兰你说句话!要死出去死去,让你那相好赎了你的身,届时你便是饿死渴死在门前,妈妈我也不看上一眼!”
    ……
    窃窃私语,杀人诛心。
    “那个怪物怎么脾气那么大?前几天还看他摔了碗,让侯爷追着哄。”
    “哎,我那天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