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示:担心找不到本站?在百度搜索 PO18脸红心跳 | 也可以直接 收藏本站

分卷阅读58

      谁是呢?说不准青霄宴本身,都是这个人提出的。
    隐约好像看郭四娘又翻一通信,嘀咕一句:
    “胆子大了啊。还敢骂我。”
    ……
    有的人的光芒,是置身陋巷也藏不住的。一时落难摧毁不掉他们神智,他们只会越挫越勇。苦难是他们的磨刀石。
    骂?他舍不得。他背过身:“侯爷所爱在山河。”
    山河失色作一歌。
    ……
    却说青卿站在那里,也不落泪,也不嚎啕。只有一种冰冷、一种悲怆被风从心里勾起来。她看着一个人首在浪花中翻滚,白色的浪花一下下地推着岸边岩石,把那泡得浮肿、难以辨认的容颜向无尽的幽蓝色深渊里拉。上下起落、渐渐远离的骨远了,不知什么时刻的浪浅浅地没过她的红底绣鞋,把黑色已干涸的血舔得锃亮,留下一片水渍。
    她仍是站在那里,不哭也不作声——如果哭到哭天抢地,涕泗横流,那便不是她了。
    红光很快地被黑色取代了,再看不见浪潮,看不出群峦;看不到白骨,看不见血痕。青卿感觉自己很荒谬,感觉到彻骨的寒。
    她应该回去。
    可她没有回去,就好像忘却了自身,忘却了时间。
    “叮——”
    海风吹过腕上铜铃,荡破了暮色里天地间的宁静。她好像突然反应过来,飞快转身,衣角摇摆:“谁?”
    身后灰木虬曲,叶厚三尺,白沙碎石;远方神山断夜,墨色如洗——
    空无一人。
    又是一声铃响,表现得无动于衷的少女又一次徒劳地转身面向东海,突然清晰地认识到,再没有人或慈祥或温柔地唤一句“卿儿”,再没有人纵容她顺走药罐边的蜜饯,再没有人在风露星宵中对她笑说那一句:“回家了?”
    “……我可以走路发出声音了。”她扯出一个笑来。
    “我可以吃饭时横着筷子,可以用手端碗底了。”
    声音加大,却无端地让人感到凄凉:“我可以随意地捡人回去了……”
    “再不会有人指责我了!”她颓然绝倒,“再不会有人为了给我留一盏夜灯燃光蜡油,再不会有人为了限制我出门扯长篇大论……我想干什么都随意了是吗?我不用再出个门都牵肠挂肚了是吗?”
    话是这么说,可她竟泪流满面。
    ……
    担心她的人躲在树上,松了口气:哭出来就好。
    ……
    “当——”
    “当——”
    “当——”
    娇小的少女穿着一袭红衣,沉默而虔诚地去撞那一口一人多高的大钟。
    虔诚如她每一次采药后留种对山林回馈,虔诚如她每系一条红绸高悬他人的心愿,虔诚如她祷一人安康字字真心。按说她应披麻戴孝,再不济也要一袭素白裳;可她着实找不到剩下来的东西了。
    她第一次如此清晰地直面战争的残酷。
    乱军一过,如蝗虫过境:草木不生,五谷尽拔,衣食不存,一干二净。
    她穿着火红色的衣袍,可却比他人的一身缟素来得真心。
    青卿撞着那口钟,她现在唯有那口钟:那口笨重且沉闷,遍生锈迹的钟,因为乱军搬不动而幸存在那里。
    她每撞击一次,就在心里感谢一下逝者,再默念一句对不起。
    哥哥。
    谢谢你承认我这么个人的存在。
    感谢你为我长留的那些,或幼稚或空灵的梦。
    感谢你予我庇护,授我医术。对不起……
    对不起这些年给你带来的麻烦。
    对不起为了一个不爱我的人和你分离。
    对不起拖累了你,千百次,对不起……
    一夜钟鸣,那个瘦弱的身影,撑着撞了两千九百余次。越到后面气力用尽,那间隔愈长,回音越响。“两千九百九十八”她数。
    她又撞了一次。
    “洛芷柔。”她念,“虽然都说相遇是一场错,我却还是感谢和你的相遇。因为再来一次,我可能就失去和你相遇的勇气了。”
    模模糊糊好像听到她叹,“我有多长情?到你予我的最后一刻……”
    接着她又站了很久很久,久到洛芷柔都担心她是否会想不开干出什么傻事。可她竟蓦地抬头,一扫所有的黯淡、悲怆、逞强、无力和近日来所有情绪,起跳蹬腿,红衣飞扬,青丝如雨;绷直的脚背狠力撞击在钟面上,一瞬钟声轰鸣,红衣缥缈,群鸟惊起,半边杏林皆闻这声。
    三千钟鸣。
    这一声为谁响的?
    “我感谢我自己从未放弃努力,从未后悔,从未浑浑噩噩地混日子,从未麻木,从未绝望,从未对荒废时光的嬉戏沉溺。”
    “我对不起明知会把自己和所爱推向茫茫人海仍迈出这一步,我对不起破了当年对姐姐保证不入世的誓;不就是出世,不就是青霄——”
    她仰头红衣艳艳:“不肖子孙青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