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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洄步”城不见归人,没有人自愿前往“洄步”城。没有人来,那些坚守的人就不能撤哪怕一步。不能撤就只能不归,不归便成就边塞的名——这是个死循环。
而今“洄步”却是兵家圣地、军中荣耀。她站在城墙上眺望:遍布伤痕的城墙高耸,耸立在这座大陆的中心。以北的文朝黄沙,在逐水道竖起的林场面前苍白了色彩;西边的林海郁郁葱葱,神秘幽邃,不发一言;以南的岭南还借着山水,幼儿歌女还唱着畏惧它的歌……
洄步啊……它一直在这里,挡着一切的已知或未知的恐惧。
“我来参军!”底下有少年在大喊,那活力随着春风散开,“我要当大将军,骑高头大马,娶隔壁娇儿,盖那——么大的房子,打得对面一步也不敢进来!”
洛芷柔刚担心那些默默守着边关仍是无名的将士说些什么,却见他们围着少年坐一圈,给他讲沙场上南山和北水的故事。这些善意守着少年的梦,有如守着他们过去的半生。
洛芷柔偏过头,好不让泪落下:冬雪化了春便来,这一年洄步暂安。
……
青缁衣在哪里?有流疫的地方便有他青缁衣。他一个当不起“医仙”之名,但“医”当得起“仙”之名。生怕着倒春寒侵染了黎民,耽搁了这些农人一年的工作,成百上千的医者游走在在乡闾巷陌之间。
李三粟在哪里?有私塾公课的地方便有他身后桃李。他一个当不起“师尊”二字,但“师”当得起“尊”字。担忧着下一代孩童的教化,期盼着来年的“大治”,成千上万的师者停留在陋巷砖房之里。
刘宴秋在哪里?有水木汗水之处便有他磨茧砥砺。他一个当不起“匠魂”之号,但“匠”当得起“魂”这个称号。一屋一舍一砖一瓦,哪个没有“匠”的智慧和艰辛?上万万的工匠农人,是你是我,是所有人。
逐水悠悠,东去不绝。铺开妖娆春色,曲折在众生城前。听春风轻吻过了玉树琼台,戏阁里老生花旦正踏步舞枪转袖:一个老生咿咿呀呀的吟唱绝不会比红男绿女的欢喜忧愁来得精彩,戏里编撰出的故事越是曲折动人,戏台下林林总总的看客便越是叫好卖座。戏一散场帘一落幕,便是人走茶凉,又一遭奔向生活。
英雄的史诗有诗人传唱,生活的史诗却只能由生活奏响。医者、师道、工匠、艺人……沂水春风,是荆悦十多年前那一句“致君尧舜上,再使风俗淳”;是一场掀帘风,掀开了一些人的眼帘,强迫他们看这些朴实坚毅,默默无闻,却不可忽视的芸芸众生……
“重黎啊。”青衫折扇指点江山,“爱民如爱子:而保暖不愁,衣食不愁,便是为人父母给予子女的,最大的恩惠。”
“那,教化呢?”那人竟还反驳。
“你我有体验过这种东西?”郭曲笑了,“无力施教不可怕,可怕的是没有心向教化的心。只要有心,有无相似。”
繁华如梦。公子荆悦途经逐水分支,但听得民歌悠扬:
“淇水深深渡……哎哎;提裳快走哎……哎哎……”
“姑娘一笑皓齿露……哎哎;在那河岸头哎……”
……
东海起波澜。翩然一舟上,“夏”的谋士林阳正随心飘荡:“这个时节,江冰该碎了吧?”
“是。”小厮苦着脸,“您不回去么?这样主公会生气吧?”
“无妨。”林阳倒是随随心所欲,甚至想起了些旧事,仿着那个老对头道:“起舟,便好。”
“大人,有人!”行了一会儿,小厮指着前面道。
“去看——看看。”林阳一顿,“刘晏悠那个老家伙说话怎么做到两个字两个字的?他不别扭吗?”
近时才知,是一艘大船触了礁,其上白帆残破——白帆?多年来的警觉让林阳下令:“回返。”那边人却看到了他们这一节扁舟:“那边的,快来救人!”
林阳只当没听见,看够了热闹,反催小厮加快速度:“回返,回返。”却见一高瘦人影脱了上衣往海里一钻,竟是直奔他们而来,比船来得更快。
且瘦且高,白帆,命令,林阳扯扯嘴角,已有个不好的猜想。也是离了刘晏悠那狠人多年,他都快忘了好奇心是个多么可怕的东西,乱世又是多么可怕——
几百米的距离,那自小在海里长大的青年,只换了几次气。几个猛子游得也无声,把林阳这种落了水只能扑腾扑腾不沉下去的旱鸭子看得羡慕不已。他再看看赢弱的自己和清瘦的小厮,本想着好歹人数上占了优势,现在却是心里没底。
徒劳地说“回返”也快不过善水性的这人,他犹豫片刻,第一反应便是散发遮掩自己左脸上的一小块疤,同时心里叹一句:他笑刘宴悠遮盖身份的苦心竭虑,而今还是要学他!
“幸——”抓住了小舟的人一甩头,一句不见外的“幸会”还未出口,这被人称“苟常”,不矜名节的人却是一愣,脱口便道:“额上一抹血,成林避风沙——笔作金鳞甲,射落月韵烟霞——这么巧?”
“幸会幸会,相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