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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 “可长小姐差一年才满豆蔻。”
“后主也才十四。”
“圣上不同意?”
荆悦轻笑:“他会同意的。”
……
荆悦敢这么说的依仗正踏进御书房,道一句:“见过圣上。”
“……郭卿请起。”
能认出一介小官,文后主还真没那么昏庸。只他太易轻信于人,盯着她过了片刻,便是声泪俱下:“郭卿救我!”
“陛下慎言,切勿枉自菲薄。”郭四娘皱眉,见他很快收了泪,才抑制住转身而走的冲动,“臣有一席话,不知可不可明说?”
“说。”何彰拭了拭泪,脸色如常。
“臣前几日问过副相几问,圣上可有意一听?”
“愿……”难得有人同他与副相作比,何彰眼神一亮,“自是有意。”
“那好。”郭四娘捏捏折扇,“陛下自何处来?”
“早朝。”
……
她说的明些:“陛下以为,文朝至此以何长盛不衰?”
“自是高祖霸业。”他有心补救,“传了七百。”
郭四娘问不下去了,总觉得会传出什么荒唐言遗笑万年。偏这人感觉良好,犹自问着,“荆卿也是这么答的么?”
避重就轻,她索性正色道:“臣问圣上来处,是因圣上乃天子,为万民表率。问圣上祖业,是我文朝薪火之长远,延续不易,故为圣上早筹谋。万民表率,而民无不悦子女满堂承欢膝下,以为孝,曰“天伦之乐”。”
“天理人常,君臣父子,是为人文。人文者,教化礼乐治天下,上应天文。天文者,寒来暑往,秋收冬藏,日月交替,星宿列张。今惑星四起,欲裂我文朝自立为王。北有世族,南有李氏,西有邓炎拥兵自重,内有白帆逆贼浩浩汤汤。世族暂安,以倪相在也;李氏不臣,未见诏而北上,天下尽知也。其势力之广,兵马之强,过白帆而犹不及,与反贼何异?”
她捻开折扇:“圣上天下共主,倘入其手,李氏只消偷天换日,圣上安有命在?”
何彰出了一身冷汗,不自觉地点头。
“反观副相,”郭四娘合扇。“其人也骄。其心也诚。有道是“忠臣令诽在已,誉在上”,圣上细思,民间言语,于您可有毁誉之处?良药苦口,忠言逆耳,正在此呀。”
“延续香火,圣上也要选秀。选秀之后,自不能后位空悬。娘娘母仪天下,势力小了辱没天子门庭,势力大了难免担忧母族。适龄人家的女儿,陛下想想都有谁?”
无论想不想否认,何彰都得承认,最合适的门庭二字为“荆氏”。
郭四娘并不直说,她展开扇子,留他自己出口那个答案。
“陛下既然已有答案,何妨与之结为连理,自此、同气连枝。”折扇一合,对面那人缓缓道。
……
北有世族,南有李氏,西有邓炎。
就是在西,邓炎正恭迎着一个留有胡子的中年男子:“先生有何高见?”
男子眯眼:这城易守难攻,北靠天堑,旭江在上,神山在旁,可以说只有一面易攻,这一面还防守严密。
他心下倒是有个想法,不过是下策。时间紧迫,他敢肯定此计若无效,西北王定对他的身份有所怀疑,进而送他一刀。
如此这般……宁可狠些却有效的下策,倒比缓和却有风险的中策更妙了。
怪不得老夫——一城之将,若过分依赖山水,甚至把生命寄托在其上时,山水就会背叛他。
“溃堤。”刘舸说。
第七章 敛裙裳不折画骨 借天谏以骂作鞭
文朝末年,旭江畔勇斗兼天浪的渔民终是在逼迫下做了水贼。
“蜉蝣吞鲸”,后世的人们这样嘲笑。
不自量力也好,知其不可为而为之也罢。要某人说,民心如潮生为堤坝。甘其食,美其服,养生送死,便如坝挡水,井然有序。若波涛汹涌偏要弄潮,又来几个像刘舸刘晏悠这样溃堤的,这日子也就别想过了。
那被称为“白帆贼”的岭南水军啊,掀开了分烹文王室千里疆土这条鲸的盈天沸火,引发文人墨客的又一轮吟唱,竟在文王室已然糜烂的腐败上,又添一段香……
被时代裹挟的人啊:明知是蜉蝣一梦,明知是飞蛾扑火但凡有一点儿活下去的希望,也不至于如此啊。
……
陌头泛起烟柳色。
且不说西北王邓炎怎样用一淹一暴,不费一兵一卒地拿下一座半死之城。灼炎天光下,岭南王李氏怎样去镇那白帆水贼。千人千面的女将军,怎样夜入敌营掷下红尘令;一红一白两道身影,怎样一路走来一路救人。也不说旭江两岸扎营的乌合之众,神情有多疲惫;花街楼上的花魁娘子,眉眼几抹倦怠。
单看在立春的春色中而来的人。
他眼蕴三分秀色,眉画盛夏清河。是随风飘的雨水,是雷破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