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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还有你呀!”他多虑了,小姑娘很快开心起来,“我的哥哥青缁衣是世上最厉害最温柔的医仙,他悬壶济世,救死扶伤,是最——第二伟大的人!”
第一是谁?青缁衣没敢问,他怕是五年前不告而别浑身煞气的那个短发姑娘。那姑娘太圆滑太奇怪,对药物的运用——仅限于画脸描手——让他都自愧不如。分不清真正面容,身高体态无一不是真——除了性别——也许性别也伪装过一番。这么想的时候,他觉得当初没把那人丢出妹妹的房间真是错误的决定。
“我总有一天会离开你的啊。”他轻声说。
青卿一下子惊住了:“不要!”
……
青缁衣是十年前把这孩子捡回来的。
现在婀娜多姿的小姑娘,和初见时那个泥泞满身的孩子大相径庭。
……
远远的,便看到一团小小的红色身影慌张地朝泥坑中跳。很奇怪的行为,人人都盼着新衣的时候,再淘气的孩子都不舍得主动弄脏它。青缁衣四下一望,方知是在躲他。
躲他这有什么好躲的
他还没细思,便无意识地赞了句这小孩好视力,是个辨识草药的料。
泥坑里小孩儿一动不动地装死,他又心酸又好笑,忧心这孩子真把自己闷死了,只得加快脚步去看。
那孩子装不下去,看了他一眼,继续装死,又轻“咦”一声,复看他一眼。
认出来了?青缁衣挑眉,就见那孩子从泥里跳将出来,在土道上一滚一抹,露出几片白花花的皮肤。她抹得不均,倒像是新出窑的“冰裂瓷”。
“贵人!”小姑娘糯糯地喊。
什么称呼?他笑了,也不怕脏,把小姑娘抱出泥坑,“你是谁家的孩子?亲人呢?怎么放心把你一个人丢在这儿?”
小姑娘又擦擦脸,真正是“夺得千峰翠色来”的“冰裂瓷”了。她早有预料般地抬起下颌,如千百次的排练那般:“我叫青卿,医仙青缁衣是我的兄长,我是医仙的妹妹。”
“好,我送你回……”青缁衣话说不下去了,“等等?”
……
这是十年前的事了,如今路上很难见老人和小孩,见到了也没人敢管。即使是青缁衣也不敢:乱世中能孤身活下来的老人和小孩儿,哪个是简单的?
他现在都觉得自己敢捡回青卿,青卿敢捡那个女煞星是奇迹。有了青卿后,他去疫区的次数少了,去前线的时间短了,贵族的征召也不大敢应了:他开始怕死,怕背后被人捅刀,怕……妹妹活不下去。
这些他都不敢和青卿说,他希望她心里永远是那个风光霁月妙手丹心,不受银钱庇护一方的杏林圣手。
……
“不要走。”小姑娘执拗地拉着他的袖子,重复一遍:“不要走。”
小姑娘来历不清他知道,也没有追究的意思。说来他也很好奇,自己杜撰的姓氏怎么会多个妹妹,当下轻笑道:“可兄长要去济世平疾。”
“不去不行吗?”小姑娘补充一句,“继续写医书也行啊。”
他拍拍小姑娘的手:“世道乱了,你乖。”
青卿红了眼眶,却也不再反对:“我也去。”
“不等你那个郭四娘了?”他一边问一边腹诽这名字的虚假,又庆幸还有个理由让她隐居——安安全全地。
谁料这次小姑娘说:“不等了。”
“不怕她回来找不到你?”
“她应该不会回来了。”随着年岁渐长,幼时不明白的在渐渐清醒。红衣小姑娘舒口气,“她应该……只想当过客。”
五年的陪伴,五年的相和,虚假的名字、面容、音色……不过是过客。
青缁衣有些心疼她的通透,揉揉她的头,“你若学会闭上眼也能配毒——”思及毒药污浊,伤人伤己,不宜自保,他又话锋一转,“你若闭上眼也能配麻药,我便带你去。”
小姑娘乖巧应诺,他又加了一句,“出门不许穿红衣了,乱世里哪有那么艳的颜色。——再喜欢也不能穿。”他打理着行囊:“还有脚上的铃铛。走路叮叮当当的像什么样子。”
“铃铛是四娘送的啊。”小姑娘轻声道,“红衣……我讨厌极了红衣,可我不能脱。”
……
奔涌的旭江浊浪擦过北方文朝的边,钻过神山底部岩穴,越过岭南山脉梯田,神山与旭江间夹的、郁郁葱葱的杏树所占领的地界,一白一红兄妹俩的身影飞快地向外迁移。
“走……走慢一点儿吗?”小姑娘喊。
“你平时在山上窜的时候不比这快?”白衣男子回头去看,青筋一跳,“你好好走路,别踩水坑。”
“那不一样,我可是要成为哥哥那样,受万人景仰的人。”小姑娘好好走两步,又跳起来了。
“是救死扶伤的人——你好好走路。”
“这样嘛?”
红衣的美人儿飞快地踏在雨水落处,发丝衣袂一同轮回旋转,一颦一笑皆是天成。金色配饰相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