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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伊昭了,说是大城市,可那地方,到底偏远啊。
茫茫的大草原,可别出什么事儿。
琢磨了一晚上,第二天去公司处理了必须加紧办的事儿,季南征让助理给定了最早飞伊昭的机票。
偏偏去机场的路又堵到天荒地老,误机,改签,等待,天气不好不能起飞,最后季总的脾气也上来了,让助理把他的车开到机场附近,准备直接自驾。
助理从车上下来,目瞪口呆:“季总,您真要一人儿开过去啊?这一路不得小一千公里?您一人儿行吗?要不我跟您去吧,一路上换着开开。”
他刚才接到电话就惊呆了,可老板发话,不得不办。
助理一路把车往机场开,一路内心暗叹。他们季总不开窍则已,一开窍,这是要去演偶像剧的节奏啊。
最近风声挺大宣传挺热烈那个片儿,叫什么唱歌给关雎听的,真应该请他们老板去做感情戏顾问。
季南征绕着车看了一圈,轮胎有汽,油箱满着,他打发助理回去:“你回去盯着吧,有什么事儿赶紧打电话。”
出了京城外环没多久就到了夕阳薄暝时分。
车子开过收费口上了高速,视野渐渐辽阔起来。
华北地势平缓,山矮地广,一处起风,风便裹挟着尘埃,无遮无拦四处闯荡,不多时便渐成规模,撼天动地。
季南征专心开车,周身安静。
一路上经过低矮的民房,废弃的工厂,衰杨白草的河岸;沿着静夜高天下汨汨淌流的不知名河道,一路向北。
车子多少次进出广袤的无人地带,信号微弱犹如星光。
驾驶是个挺枯燥的活儿,更何况身边还没人陪伴。
但季南征却觉得这902公里的路,不过是他和宋秋辞漫长人生中,很短的一段。
另外一边,伊昭——
车停路边,褚清宁进超市买东西。
李清言和佟皓都没逛过伊昭的超市,想进去看看有什么蒙族特色产品,兴冲冲跟着一块儿进去了。
留宋秋辞自己在路边等,她下车透气,一仰头,居然意外地看到耿耿星河。
始料未及。
伊昭怎么说也是个工业性城市,她本来以为这边会和京城一样光污染严重,谁知道随随便便抬起头来就是一大片纯澈星空。
心中一动,想摸出手机给季南征回电话,却没能打通。
得,人家本来就生着自己的气呢,结果人家先给了台阶,自己还错过了三个电话。
宋秋辞觉得自己挺理亏的。
过了一会儿,仨人提了一堆购物袋出来。看褚清宁买的东西,土豆,胡萝卜,洋葱,羊肉,一袋儿盐。
隔天清晨六点,天还蒙蒙亮。街道灰暗路人稀少,零星亮几盏路灯,北风一刮很有种北地边城的萧瑟感。
褚清宁一间一间敲了门,把他们全折腾起来,又嘱咐带上几件能御寒的衣服。
车一路还是按照昨天的路线开,只不过开出城以后没过20多公里,路线陡然一变,向着另外一个方向去了。
李清言在后座被颠得直打哈欠,头发也顾不上抹发胶了,根根软软垂着,像个什么刚出窝的小动物。
他把脑袋搭在佟皓肩膀上,半梦半醒地嘀咕:“褚总就是这会儿把我们卖了,咱都没处哭去。”
宋秋辞也是哈欠打得泪眼迷蒙,看看手机,可不是——导航都没信号。
她坐副驾驶,偏头看看一脸专注开车的褚清宁,“咱这是上哪儿去啊?”
昨天是商量了今天上草原深处玩儿,可谁也没成想要摸黑爬起床啊。闹得跟做贼似的,还得连夜奔逃。
褚清宁是这车里唯一睡醒了的,笑了笑说:“不远,再有一个来小时就到地方了。靠着城的草不好,都沙化了。得往里走走,那才是真草原呢。”
宋秋辞也随他,闭了眼睛在边上补觉。想了想又有点不放心,坐直了身体问他,“要不放点儿歌给你听听?别我们仨都睡过去了,你也受影响。”
司机最怕乘客都睡着,很容易被感染得自己也昏昏欲睡。
褚清宁从善如流拧开了车里的音乐。
宋秋辞有一霎那的错觉,总觉得马上就要听见大提琴声了,这回却不是。
当然不是。
男人懒散着唱歌,如同喟叹,如同絮语。
歌是郑钧的《幸福的子弹》。
——我不想躲闪,你的泪如子弹。亲爱的来吧,将这无望的心洞穿。
——哎嗨,哎嗨,幸福就是这样。
佟皓在后座跟着歌声轻轻地和,嗓音温柔,如同认真唱给他肩头人一个人听的摇篮曲。
车子有时开到没路的地方,褚清宁也没含糊,直接开上草甸子。
他一边观察着地上的草色一边选路开,有时开着开着,能看到前方被熹微晨光披露的道道车辙。
这恐怕就是世上本没有路,走的人多了就成了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