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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地上、桌上到处都是。
    喝了许久,贺千空脸色却无一丝红晕,反而双眸炯炯,更是冷冽。
    赵明月无奈道:“千空,别喝了。”
    再不劝一劝,真怕喝出人命。
    贺千空斟酒动作不停,置之不理。
    赵明月一把夺过他手中酒杯,沉声道:“别喝了,你在这里喝闷酒能解决什么问题?”
    他虽实际经验不多,笔下却塑造了众多痴男怨女,对情情爱爱也算颇有心得。贺千空这副失意模样,他一联想便猜出了七七八八。
    赵明月阖上折扇,少有的郑重:“你在抗拒害怕什么,我认识的贺千空可不是这样,对于想得到的东西,他一贯会去争、去抢!”
    随着未落将落的话音,窗牖外一阵寒风席卷,屋檐下的六角铃铛叮咚作响。
    窗外喧闹人声已经停歇大半,只有零星细碎的脚步声,在深夜的街衢之上回荡。
    贺千空倒酒的动作僵在半空,右手顿住。
    赵明月神情少有的肃穆:“现在你该回府,将你心中疑问顾虑问出来,与林小娘子好好谈一谈。”
    夜风扑面,带来白日少有的清凉和湿润。
    从风中,贺千空嗅到一丝泥土气息,天空阴沉,似乎在酝酿一场暴雨。
    他伸出手掌,在深沉夜幕之下伸展开来,五指修长却粗粝,正如赵明月所说,现在的一切都是他争抢得来。
    世子之位、陛下赏识,哪一样不是他在前狼后虎的困境中一点点厮杀出来。
    特别是世子之位,当年镇国公被卫氏蛊惑,几次三番想要将贺驰宇立为世子,皇后也不好插手臣子的家务事。
    无人可帮,贺千空以此为由请辞伴读,来到边疆参军,驻守边疆大败匈奴立了功,得了成景帝赏识,官居高位,不再仰他人鼻息,自此,镇国公再没提起过换世子一事。
    赵明月的话勾起他万般心思,他脑海中不由掠过林姝蔓一双秋水翦瞳,也许她心底装了别人,可又能如何,她已经是他的妻,他总有机会让她心间再装不下其他人!
    倏然,天边浓重的云层之间,一道闪电划过,照亮密不透风的云雾。
    要变天了。
    贺千空抖落衣角,站了起身,从袖中掏出银锭子扔在桌上,“记得结账。”
    在赵明月目瞪口呆中,他转身推门而出。
    身后赵明月疾步赶上,喊道:“你可别和林小娘子吵起来了,说点软话啊!”
    可贺千空自顾自走,好似没听见这话。
    街衢之上,雷声轰鸣,电闪雷鸣,夏夜的阵雨说来就来,不过片刻,密密匝匝的雨滴砸落在青石板上,犹如大珠小珠落玉盘。
    贺千空刚走进雨幕之中,常四便执了油纸伞,悄无声息跟在身后。
    这一场夏日的夜雨,来势汹汹,即便打着伞,不过片刻,贺千空玄色衣角也被润湿,银丝绘制的青松云雾图泡了水,已经看不清模样。
    贺千空在铺天盖地的雨幕中前行,寒凉的夜风吹了一路,他满腔的怒火渐渐熄灭,五脏六腑间只剩一堆烧灼后的冷灰,填塞在他的胸膛、喉咙里,堵得他喘不过气来。
    待回了府,已经戌时,大雨倾盆,奴仆们都躲在屋檐、回廊下避雨。
    密不透风的雨丝之中,朗月阁的灯火飘摇,仿佛指引前路。
    贺千空回了屋,换了湿衣裳,但鬓发仍旧滴答滴水。
    屋里不见林姝蔓的身影,雪梅上前行礼,“世子,夫人去了库房整理造册。”
    贺千空挥了挥手,雪梅知趣的退下。
    正屋之内,十几盏灯火幽幽绽放,照亮屋内的各色陈列。
    饮了两口檀香木案几上的武夷岩茶,贺千空打量四下,忽然发现,不知不觉间,林姝蔓已经在这里留下了太多痕迹。
    床榻之上的绀青色帷幕,是她嫌弃之前金丝织锦帷幕厚重,一力换掉。中间阻隔视线的山水墨黄花梨屏风,也是林姝蔓着人布置摆放。便是案几上的红海斗龙纹茶杯,也是她精心挑选的一套茶具。
    不过短短八月余,她便在这个屋子里留下了刻骨铭心的痕迹。
    无处不在。
    便如三足紫铜莲花浮雕香炉中挥洒的袅袅青烟,不惹人瞩目,却到处都是。
    霎时间,贺千空只觉胸膛中堵着的大石更加沉重,压得他透不过气。
    长盛楼雅间看见的种种在他心里挥之不去,越来越清晰,仿佛一幅画卷在脑海中渐渐展开。
    林姝蔓荡漾水波的双眸,弯弯的淡唇,洁白如玉耳垂下的红宝石耳珰,无数细节宛如在眼前。
    贺千空捂着起伏的胸口,不能再想,一想便觉心里发堵。
    明明清香幽远的武夷岩茶,喝在口中,第一次苦涩难咽。
    贺千空只得撂下手中茶杯,忽的,门扉轻动,只听无数脚步声接近,紧接着,林姝蔓推门而入。
    见了他,林姝蔓惊喜道:“世子回来了?”
    第一百三十章 暴发
    今夜忽逢大雨,雨水滂沱,偏朗月阁后身库房之上漏了个大口子,雨水倾斜,打湿了库房中的众多布匹、绸缎、织锦和香料、药材。
    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
    听了下人回报,林姝蔓刚得到《吴子》残卷的喜悦便消得干干净净,来不及坐下歇息,便马不停蹄去了库房。
    这么晚,又遇上大雨,工匠也不能出门,林姝蔓只得指挥奴仆将库房中贵重怕水的东西先搬出来,先用稻草和木料将屋顶的大洞随意填补,剩下的只能等明天。
    做完这些便到了戌时,贺千空一直未归,她也没心思用膳。直到听小丫鬟禀报世子回来了,林姝蔓才急忙换了身家常衣裳,回了正屋。
    一推门,便见灯火通明的正屋内,贺千空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