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浑浊但殷切。
当时光污染那篇稿子已经见报,陈燃回答是实习记者,被她小心翼翼握住手腕,像是抓住救命稻草。
我们俩站着,她蹲着,那种被仰望恳求的滋味特别难受,让人自然而然屈下膝盖……后续发展就是接二连三的错误。
我和陈燃花了 15 分钟听她讲述种种不公,由拆迁引发的一系列悲剧:活了大半辈子,家和亲人都没了,跟社会脱节,讨要公道四处碰壁。
她说,报社里的记者都是文化人,她信得过。
学新闻是为了什么?是不是该努力把这世界的沟壑填平一点!那种使命感冲上脑门,真能把人席卷得渣都不剩。我俩躲过保安,把老太太偷偷带进了社里,信誓旦旦要请肖敬主持正义。
结果不如人所料。老太太没有呆在座位等我们,而是冲进了选题会现场。她信得过记者,大概信不过实习记者,得到伸冤的机会,就要用自己“闹”的经验。
我和陈燃傻眼了,但根本拦不住,很快就失控了。她抱着照片做到会议桌上哭嚎,去抓那些记者讨公道,嘴里喊着要去死之类的话,好像真的一仰头人就要过去。
没人敢动她,年纪大了,都怕闹出人命。混乱争执中,老太太不知道从哪掏出一把纸钱往空中撒,一瞬间所有人都定住了,黄色的纸钱飘到头上,落在桌上,又被踩在脚下。
肖敬气到冒烟,大骂:“你们俩给我出去!叫保安!报警!”
我和陈燃在楼梯间,并排靠墙蹲着。
说不出话来,还在害怕,不知道事情怎么会发展成这样。好久,防火门吱嘎被推开,楼道灯亮起,肖敬沉着张脸走进来。
“谁的主意?”
“……我的。”我埋着头,闷声回答。
“实习不用来了,跟导师说我带不了你。”
陈燃听完抬头看看他,接话:“没有谁的主意,我们一起的。”
“那你也不用来了。”
我俩噤声,大气都不敢喘,楼梯间回荡着肖敬恼火的呼吸声。他原地绕了两圈,说:“实个习以为你们是谁,救苦救难的菩萨,主持正义的使者?”
“我们是想请你主持正义,没想到事情会这样。”陈燃嗫喏反驳。
“请我主持正义?”肖敬盯着她,露出一个很复杂的表情,几近自嘲,“你以为我是谁?”
“……你是记者。”
肖敬气得扶额,欲言又止。好一会儿,他正经道:“拆迁的事情很复杂,不是你们能碰的,也不是我能解决的,不是所有东西都能拉到太阳底下晒的,记者不是万能的,你们如果这么幼稚莽撞,趁早打消念头。”
我被他连续的否定句钉在原地,很多想法乱窜,充满消极。
这场面挺巧合的,刚才站着的两个人这回蹲在墙根,肖敬站着,也不自觉蹲下来了。他跟我说:“回去搞搞论文,我跟导师聊过,你本科学过统计,做实证研究有优势,未来数据新闻也是个方向。”
“陈燃你呢,才大二,还有很多时间想想以后。”
夕阳西下,我和陈燃在报社门口分开,实习画上个不完满的句号。
“学姐,你以后想做什么?”
“我也该搞搞论文了,往学术上走也不算浪费专业。”我站在台阶,那位置正好被柔和阳光晃着,和上午的暴晒又不同,“你呢?”
陈燃耸耸肩:“他说记者不是万能的,但总能做点什么吧,要不他为什么当记者?他不也帮农民工讨到薪了吗?”
“那你加油,陈记者。”
她笑嘻嘻跟我再见:“拜拜,姜博士。”
那是我最后一次见她。
我在书柜前翻翻找找,踮脚去够带起一阵灰尘,正要躲避,被李免从身后轻轻掩住口鼻。
“又干嘛呢?”
“找几本书。”
“什么书,我帮你拿。”
“读研时候的教材。”
他轻松拿下来,帮我抹去封面的浮尘,别过脸说:“找这个干嘛,都放多久了。”
“想看看嘛。”
“你是不是今天看人家的报道,又来兴致了。”
“……”不知道为什么,我有点愧于承认,顾左右而言他,“真的好几年没看过了。”
抽出椅子坐下,翻开书看到自己做过的笔记,沉吟:“你说我是不是个特没理想的人,什么都坚持不下去,专业都浪费了。”
“你今天很不对劲。”
“就是觉得自己很没用啊……”
“谁说的,我不认可。”他大概察觉到我的失落,凑过来蹦出句话,“中年危机啦?”
“李免你真的是......你走开!”一头埋进书里。
这人真的走了,没一会儿又绕回来,搬了厚厚一叠教材放下:“姜鹿,我觉得你做什么都能行,要是想考博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