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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燃默默点头,许是蹲的时间太久,站起来活动双脚。我俩回到麦当劳,喝咖啡提神,被对面灯光晃着倒难以合眼,撑着下巴从议程设置聊到拟态环境,直到天亮。
那个选题后来通过了,但照片重拍,变成组图中的一张,并隐去了相关信息,过审时没再细究。事后有领导找过肖敬,谈话细节我们俩无从得知。
不论如何,消息见报的第二天,灯就暗了。夜幕降临,我和陈燃坐在麦当劳,举着可乐碰了碰杯。
第45章 没有理想的人也伤心
大约是一年前,年关将近,我微博刷到了女研究生自杀未遂的报道,撰稿人是陈燃。当时热度蹭蹭往上涨,舆情势不可挡,我太过震惊,全神贯注盯着手机屏幕,以至于完全没听见李免讲话。
“嘶。”直到被拍了下脑门,“看什么呢?”
“啊?”
“手挪一下,帮忙能不能专心点。”
“哦哦哦,”这才收回挡着的手,看他把春联贴好,退开一步问我,“有没有歪啊?”
“特别正,真厉害。”
李免哼了一声,对这种不走心的吹捧还是挺受用。他弯腰去捡门口散落的双面胶条,顺口问道:“手机上看见什么了?”
“网上爆出个新闻,有学生被导师逼得自杀了,还好人救回来了。”
“怎么总有这种事,”他边开门边搭话,“这新闻能发出来也是不容易。”
我跟着进了屋,往沙发上一瘫,若有所思:“这个记者我认识,当初一起在报社实习,我们都是肖敬带的。”
“是么?”李免回忆状,“我记得你实习完就打消当记者的念头了啊,人家正相反?”
“嗯……”我撇撇嘴,故作玄虚,“这就是命运。”
“你当时是闯祸了吧?我记得。”
“一起闯的。”
不是给自己找借口,当年确实和陈燃一起闯了祸,也把我们引向了不同的职业选择。
“那件事之后我不想当记者了,她反而坚定走这条路,是因为我们性格不一样。她本质是个乐观主义者,我本质悲观。”
李免斜靠在桌角吃牛轧糖,揶揄:“你嘻嘻哈哈没心没肺的,没看出悲观。”
“那你就是没触及到我精神实质。”
他一愣,噗嗤笑出声,糖差点掉出来,咬在齿间含糊道:“那你本事够大的,藏了 20 多年。”
我正有感而发,难得带点深度,懒得理他打岔,继续讲:“当看到一些阴暗面的时候,人本能都会想逃的,但回过神去思考,会得出不一样的答案。乐观的人努力让事情变好,哪怕能力有限,悲观的人觉得这里好多苦难,需要另辟蹊径。”
李免沉默半晌,顺手扔过来一颗糖,随意说:“另辟蹊径也是为了让事情变好,鲁迅不是弃医从文吗,你是弃记从影,是不是姜经理?”
“什么啊……”毕业后进院线工作近 5 年,还算顺利。我被他逗乐了,把糖塞口里,讪讪回道,“升职还没准呢,别这么喊我。”
“没想到我娶了个女强人,何德何能。”他摇头道。
“哎你够了啊!”话是这么说,其实嘴角都咧到耳边去了,真是和李免一个德行。
笑完闹完,我安静下来,想起肖敬当时的评价。他说我是现实主义,陈燃是理想主义,可能有一定道理。
为了竞选宣传委员,给自己树立了当记者的梦想,转念就改成当大队委员;为了逃避高数,考研进报社实习,遇到阻碍,也不出所料地调转了方向。
没有理想的人平凡又现实。
至于陈燃呢,我早知道她会成为优秀的记者。晚上翻手机,看到肖敬也发了一则朋友圈。
他说:听说社里乱套了,一晃好像回到七年前。
2012 年暑期,依旧在实习。那是很平常的一天,开选题会,我和陈燃在报社楼下碰见了,一起进门的时候,留意到一个老太太。
身材佝偻,头发半白,满脸褶子,表情痴钝。大夏天穿了件长袖衬衫,款式很像 80 年代女工着装,好几处洗脱色了。
她蹲在报社边的台阶上,离遮阳的门廊几步之遥,抱着一张黑白照片,和一块写着大字的纸板。我俩不约而同慢下步子,看清楚上面的字:
还我公道。
实际上报社门口常常出现这样的人,用笨拙徒劳的方式寻求曝光。时代走得太快,把他们远远甩在身后,网络话语空间扩大,对另一部分人来说是越发求助无门。
目光相接,读懂了对方的想法。陈燃无奈说:“我感觉她要中暑了,一点阴凉都没有。”
“因为保安不会让她靠近啊。”我叹口气,左顾右盼道,“咱们也管不了,要不给她买瓶水吧。”
看看表,时间尚早,我做了第一个错误决定。我俩在附近便利店买了矿泉水,递过去,被婉拒了。
她问我们是不是记者,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