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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他手揣在裤兜里,好像有什么东西要拿不拿的,在那犹豫。
“你以后可别敲人家防盗网了——”
“我敲它干嘛。”李免顺嘴接上话,半晌加了一句,“你又不住这儿了。”
没来由一阵沉默。这人摸摸后脑勺,说道:“对了,你那同学录给我,我再给你写一个。”
正巧这几天收拾出来,就顺着窗户递了过去。上午我还又翻了一遍,李免那时留言“一帆风顺”。
他举着胳膊来接,同时迅速往我手里塞了一盘磁带:“周杰伦的,给你了,同学录我明天写完给你送来,走了啊。”
一口气说完,转身消失在视野里。
低头看看手里的磁带,八度空间,新的。
第二天他没来,不知道什么话要写这么久。同学录回到我手上,是离开那天。
也赶巧,那天是他们期末考,都拘在学校里。眼看家里的家具电器,连同钢琴装上集装箱,我们一家提着大包小包去赶火车。
两千公里,两天两夜。
当时火车站是卖站台票的,很多叔叔阿姨来送行。发车前大人们在道别,我提前上去,在座位看行李。
然后就看见徐之杨跑过来了,挎包在身上晃来晃去,一节节车厢张望过去,急出一脸的汗。
“徐之杨!”我探出头叫他,“你不上课吗?”
“翘了。”他撑着腿大喘气,缓了两三秒,翻包拿出了同学录,“李免让我给你的。”
“哦……”
“还有这个是我自己给你的。”低头又掏出个小盒子递过来。
“谢谢,你们不是都送礼物了嘛。”
他胡乱摆摆手,似乎每句话都很急,紧接着说:“你到了之后记得写信回来,地址我写在纸条上了,打电话也可以,我家号码不变。”
“好!”
那边列车员在清人了,马上要关门。徐之杨瞥了一眼,转头交代:“天气预报说,你们下车那天有 38 度,很热。”
“嗯……”
“好像当地方言很难听懂,没关系现在都普及普通话。”
“好,徐之杨,要开车了,你往后点。”
他挪了两步,下一秒就鸣笛了。站台缓慢倒退,徐之杨跟着前进,“你寒假能回来吗?”
“不知道。”心堵得难受,眼眶已经酸了,“你别跑了!”
车开始提速,风呼呼地过耳,徐之杨变得越来越小,说话声也听不见了……
我从小生活在这里,校园每个角落都无比熟悉。脚踩在砖块的感觉,春夏秋冬的气味,上课铃和大学乐队的歌声,电教室网吧滑冰场冷饮店,都深深刻在我脑子里,今天回忆起来仍然丝毫不差。
每个朋友都是一起长大的情谊。我和吴承承打出生就认识,和李免幼儿园就玩过家家,差点和徐之杨成为兄妹,又差点屈服于魏潇的淫威之下。
长久和稳定会让人有种错觉,好像时间有很多很多,无穷无尽,忘了其实分别就一眨眼的事。
徐之杨送了我一只银色的小鹿吊坠,配着细细闪闪的链子。李免的留言紧挨着徐之杨洋洋洒洒的那页,仍旧只有一句话:
我们去北京上大学。
第20章 分岔
“然后呢?”
“然后?后来大家不又遇上了。”
“不是,”他撑着下巴看我,“你到了南方之后。”
“哦……”
不自觉换了个姿势,陷在沙发角落,反问:“我没跟你说过吗?”
“说得不多。”
“这段故事里没有你诶。”
“我知道,我那会儿正犯浑呢。”
他本来在自嘲,尾音突然又带上点认真,干笑两声不说话了。
家里就两个人,突如其来的安静显得格外别扭。
“得了,那我给你讲讲吧。其实也没什么的,我们到了之后……”
我们到了之后碰到很多困难。
现在明白了,工作调动本身就是一件极为繁琐的事,涉及到档案、编制、待遇以及各种资格认定,纵使当年政策比较宽松,仍是一摊子的麻烦。
房子也成问题。作为过渡,我们一家暂时住在学生宿舍,吃食堂,睡上下铺,我被迫和父母成了舍友。
要说这种体验还挺难得,以阿 Q 精神也圆得过去。我还算过了一个新鲜的暑假,海风热浪假槟榔,完全不一样的南方小城。
但开学之后,事情变得糟糕。
由于父母的调转手续迟迟未落定,我的学籍也受影响,只能先借读。班主任是位 40 来岁的妇女,把我发落到教室最后一排,单人单桌,前面都是高个子,望向黑板的视野里永远有半个后脑勺。
她还酷爱说方言,“请讲普通话”的标语在她眼里就是坨屎。上课下课随机触发方言 buff,