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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呼呼往里灌。 “嘘。”他比划了个手势,走近了点,勉强露出半截身子,“你窗户关小点吧,外面冷。” 我很纳闷,李免今天怎么不像他了。难得这么温和,让人恍惚,不禁愣愣追问:“你怎么了?” 他拧拧眉毛,那股劲儿又上来了,从防盗网的缝隙伸手进来,作势要推上窗户:“你问题可真多,我走了。” “诶诶诶,”抓了椅背的外套穿上,又靠到窗边喊他,“我穿上外套就不冷,你刚从机房回来吗?” 李免根本没挪地方。他答应了一声,想了半天才开口,“明天要是世界末日了怎么办?” “什么?” “你知道千年虫吗?” “我知道,”最近新闻里都在播,想不听都难。但从没放在心上,不免含含糊糊,“……那是什么?” “计算机程序的故障,可能导致一场灾难。”他看起来很严肃,严肃且担忧。 我听得云里雾里,而李免的水平也不足以解释更多。想来他爸是计算机老师,应该说得准,于是一股脑扎进他的情绪里,跟着忧心忡忡。 这阀门一开,就止不住了,仿佛世界末日就在眼前。 “我爸妈可能还不知道呢,怎么办啊,”我越想越难过,带上哭腔催促道,“你也赶紧回家吧。” “嗯。”他可能已经想了挺久,显得更淡定一些,安慰道,“没事的,应该不至于那么严重吧。” 这安慰已经起不到什么效果,我一心想着要把消息告诉爸妈,无暇顾及其他。 李免叹口气转身走出两步,又回过头,“我怕明天……所以觉得要来看看你。” 我一时呆住,直到他走出视野,仍然对着夜幕神游。
第二天早上。是的,有第二天。 我昨晚是跟爸妈挤在一起睡的。睁开眼,正好看见我妈在挂新的日历。她撕掉封面,上面的大字昭示着: 2000 年 1 月 1 日。 千禧年来了,世界没什么变化,寒假如期开始了。 这个寒假发生了两件事,把我的生活填得满满当当。 一件是,大学给所有老师发了一笔住房补助款,2 万块钱。当时我喜欢吃的炒面,2 块钱一盘。2 万块是什么概念,每日三餐吃炒面,能吃 9 年多。 据我不完全统计(数据来源:偷听爸妈聊天),大部分老师准备用来装修,还合伙联系了装修队,年后开工。 他俩也有这个想法,结果年前走亲访友,正巧遇到个钢琴老师。她夸我手指长,有天赋,是学钢琴的好苗子。 我这个人最受不住夸奖,几句就飘上天。那阵子也正好开始流行学习乐器,几乎每家小孩都报了班。 于是我爸妈一拍脑门,没多久补助款变成一架钢琴,搬进我房间。 另一件是,几家大人不知怎么商量的,让我们寒假到徐之杨家补英语,学新概念。借吴承承吉言,可怜的不止是徐之杨了。 我真的不喜欢英语,又没有法子。第一天补习,抱着厚厚的教材,拖着步子往楼上走,刚好碰见李免在敲门。 没来由地脸一红,想起“末日”前的晚上,越发别扭起来,没话找话说:“你也来补英语啊。” “不然呢,”李免没事人一样,又敲了两下,说,“非得像你英语那么差,才能补吗?” 我开始怀疑那天晚上是不是做梦了。
第7章 当我妹妹你愿意吗?
门开了,屋里的暖意扑面而来。 这是我第一次来徐之杨家。虽说家属楼的房型都一样,但他家处处透着与众不同:简单的木质家具,米色的亚麻沙发,同色系的窗帘地毯,都是淡淡的色调。 怎么形容呢。世纪之交的家装市场主要流行两大风格,一是雍容喜庆风,典型代表:花窗帘、花玻璃、花布罩一切。 另一种是小老板风,典型代表:油光锃亮的皮沙发和大号茶几。 徐之杨家太脱俗了,当时词汇匮乏,就两个字,洋气。 我和李免挤在门厅,一边换鞋一边探头探脑地往里看,感觉被人轻拍了一下帽子。 是徐之杨,笑得眼睛弯着:“新年快乐啊鹿鹿。” 同龄的小孩里,只有他一直这么叫我,带着天然的亲切感。当即咧嘴一乐,傻呵呵回:“新年快乐。” 话音刚落,前面正换鞋的李免猛地起身,羽绒服帽子直往我脸上招呼,毛领从额头扫到下巴,鸡毛掸子似的。 避无可避,我五官都皱成一团,脱口而出:“你干什么啊李免!能不能轻点!” 他回头瞥了一眼,假模假式地说:“新年快乐啊姜鹿。” 说完趿上拖鞋悠哉悠哉地进了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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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之杨家的书房改成了简单的教室,我进去时,只有吴承承坐在桌前,正百无聊赖地整理文具盒。 “你怎么来这么早?”
我边说边坐到她旁边,屁股还没挨上椅子,就看这人把手里的笔往面前一放,嘴快道:“这有人了。” “还带占座的,”尴尬扎着马步,“谁啊?” “徐之杨。”她眼里放出狡黠的光。 “切……”我哭笑不得,嘟囔,“在人家家里,还需要你占座?” 吴承承突然不好意思起来,硬着头皮讪讪道:“主要是你看,咱俩天天坐一起,补课就别当同桌了吧。” “是是是,”只好勉为其难地坐到另一边,随口问,“杨姨呢?” “在隔壁那屋,”吴承承压低声音,“我才知道,原来杨姨留过学。你看他家,像不像外国电影里的。” 我并没看过几部外国电影,但在这儿找到了解释,恍然大悟,点头附和道:“难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