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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过殿堂,也立起了柱石。他离开时说道,假如他的殿终将破灭,至少九柱仍会撑起天空。不知他有没有想到,当我们来到柱子跟前,也就证明殿堂已然失去了力量。他的后人们高居山上,早已忘却尘世受苦生灵。”
陈悠然抬起眼眸。
“你说的是岳麓。”她说道。
傅轻歌回转身来瞧她。
“是的。”他应道。”是老爷爷在后山竹林外的山壁上写下了’清雅纳言’四字,望后人胸怀开阔,容风过林。是他,裁种了鞘骨树,盼游子晓得落叶归根,风起时亦有家可回。”
“在此之前,空中楼阁般以大理石柱撑起于山巅上的书院本舍,以及白石阶梯下收纳战乱流民的山城,亦是由其所建。他是教我剑法的人……”
轻歌眼神一黯。
“……也是岳麓的第一任山主。”
这显然超出了陈悠然的预期。
“前代谢山主,也就是三位山主的授业恩师。只是,我记得他十五年前便已……”
“传闻总会出错。”轻歌说道。不知为何,他避开了她的目光。”世人现在以为正确的事,往往在数百年后就会被认定为错误的。今人不了解错处何在,但那错处确实存在。”
“我明白你的意思。”
陈悠然低下眼眸,不敢让他窥见瞳孔边流动的水光。
“我本来以为,你纯粹是因着见义勇为的心来救我的。但当你谈及我们间的牵连,我虽隐约看见,却又摸不清。”
她袖里的手不自觉折起纸鹤,成了鹤首也成了尾。
“藏在第一层底下的所有,能告诉我吗?”
两人间的气流形成越趋强大的张力,压服了身躯各部份的感知。
某一瞬间,陈悠然确信有一道长蛇自她脚边蜿蜒而过。
她颇愿称之为恐惧。
这时,男孩把木剑交到她手里。木柄触手温热,恰如他的温度。
“第二层。”他细声说道。”沿着这九道柱子走,一路到尽头。”
女子垂着剑依言而行,脚步绕着高耸石柱,行成一环环的飞扬尘埃,在地表上铺成薄薄一层。
傅轻歌的目光不曾自沙尘上离开,似乎想要从中找出他不准备告知她的下一层真相。
换在旧日,她势必痛恨如此。然而她已领略到他的星空之大,熠熸星辰不足独占。
剑尖转悠着圈子,引领着地面气流循九柱间形成的路线图而行,暗合此刻她体内真气流转轨迹。
走到第五根柱子时,外冷而内蕴炽热的气流已冲上胸口,浑厚强盛远胜于昨日。
而到了最后一柱前方,随着她一足踏上微见松软的泥土,满地流走的风尘也就止住。
真气升至她顶心处,冰凉如寒流盖首。
“出剑。”轻歌低声指引。”破开覆盖这山一千七百年的云雾。”
这话犹如劲箭洞穿了她。霎时间,她无拘无束,如赤身立于天地之间,剑尖往上高扬,排除了所有的界限。
她的手腕一动,久已被遗忘的神力自气海中彻底激发出来,推出了木剑。
骤听咻的一声风响,猛如龙啸垂云之畔,木剑刺穿小天地外的雾层,到达了九根柱子顶端远未能触及的九天之上。
那一天,整座荆州也看见了逆坠的流星。
猛然而生的偌大劲道,使陈悠然脱力昏厥。到她醒来,傅轻歌正蹲在她身旁,托起了她的上半身。
假如亲身父母真曾为她感到欣慰欢喜,脸上露出的笑,大概该与男孩眼下神情无异。
不知何时,她再也抑不住泪水,抽泣声像蝉吞吐着夏夜的雾。轻歌静静地伴着她,甚么也没说。
过了一会,她渐渐回复过来,呼道:”哎呀,你给我的木剑呢?掉到哪儿去了?”
傅轻歌缓缓扶起了她,指着无雾限界边线处最远的一根石柱。”我瞧到在那边。来,我们过去。”
似是她意气激起的一剑,使得自然里无边际的主宰意识到了此地的久违律法,风与云雾悄悄地渗进了石柱框出的圈域。
陈悠然初时见雾气渐渐聚拢,尚不为意,一息后才会意过来。
“我刺穿了结界?”
“不打紧的。”轻歌声线柔美。”这座结界本就是为了被打破而存在的。迷雾的存在既非人力可为,亦非人力应阻隔于外。纵使你把它隔在柱子外头,它还是存在。”
“我从不曾真正理解老爷爷的用意,只知九柱的第一层,引领着’九道归元功’的总纲功诀,功底深厚者见之可练。老爷爷说修行入门,就像小儿初学持刀,不该设门坎。”
“第二层,是我想出来的顺势练剑,既是试剑,亦为诱发你体内潜在的真力气运。只是这一层上你既不愿细说,我也不深究。”
“至于第三层,同样出自我个人的推测。”朦胧间,轻歌竖起一根手指,笑意尽是灵气。”自身得了道,见了一己的门坎,接下来该如何?”
“见天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