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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成熟,开口竟不加思索。“属下听说白铜雀在岳麓三名山主中义名最盛,而且她素来看不惯老爷。”
少主闻言,报以轻笑。
“你这话说的,就像在建康城三道水渠中挑出最干净的一道般没意思。谢青阳的仁,白铜雀的义,裴飞影的智,本质皆是求名。”
“只是和谢家王家的奴才不同,他们求名的对象,是天下。”
将军记得那天,少主的目光像一池寒水倾进了洪炉。
“他们抱持着仁德之名,心底却极其量只算夹杂着练气士对常人的愧疚,好比人对家畜的同情。那将永远,永远不会转化成对他人的怜悯。放手去干吧,把他们视之为家畜,我却珍而重之的女孩带回来。”
此刻回想,将军坦承自己从没打算把陈悠然当成平等的人看待。但这也无关重要,寻常人家的女儿,命途也并不比她好多少。
将军忽地挥袖,灭去满厅烛火,随即漫步走入后院。
早在陈夫人路经此地前,他就调走了镇上所有的兵力。他必须提防西线狼盗穿过迷雾山脉进袭,同时,少主要求他以麾下主力镇守北道,填补怀湘军北上后留下的空白。
他不禁感慨,少主在家族全力倾注于大业上的关键时刻分心他事,是不是过于草率?少主自然明白事有轻重,因此自身领军北上,却把这担子全交到他手里。
将军心底盘算,脸上不露半点声色。
小院子里没别人。在府上,他的命令犹如天子意旨,言出即随。
这片院子,是他留给一个人的修行地,每夜,他也看着此人展开拳架,将前半生的修为尽数打将出来。
佛门的心法,绝不能泄漏于人。然而他的拳头……
将军望向墙头,白影成双成对,荡漾在深红色的墙壁前方,好像夜莺飞过树顶的轨迹。
直至这双长腿的主人跃下墙来,将军才与她对上了眼神。
“她不相信我!”将军说道。“我说过明早动手,就是明早动手。她派你来打草惊蛇是甚么意思?”
无声无息潜入将军府的女子身段出众,脸庞圆如玉盘,笑时嘴角牵起了一双小酒窝。
她很少不笑。
“你的少主莽撞至此,可轮不到夫人打草惊蛇。”她说道,眸子灵动地打着转。“傅轻歌是天下有数的高手,却不是世间一流的游侠儿。担心他发现我,倒不如忧心小姐。”
“你家小姐修为并不弱,而且心眼比外表看来的要多得多。”将军说道。”你说少主莽撞,是甚么意思?”
女子悄声说道:“他派了代替你的人来,你不知道吗?”
将军沉默半晌。“他本就是个谨慎的人。”
“也是个从不信任部属的人。我不得不说,一个十姓子弟混到你这地步,也算是够惨的了。”女子轻轻叹了口气。“你还是不愿到夫人身边吗?”
“决无可能。”将军说道。“此事过后,我与她恩情已断,再无干涉。”
圆脸女子侧着头,想了想,眸子一闪一闪的不说话。
“我该怎样形容像你这种人呢?傻子?白痴?”
“傻子和白痴是形容空想家的话。对于能够实践理念的人,世人称他们为伟人。”将军言语间没带情绪,恰如其寒钢般的面容。“像你这样的人,心中有理念吗?如果没有,你的才智却又有何价值?”
女子笑了。“那么你的理念是甚么呢,将军大人?”
将军不答,缓缓探手入怀,取出一张画有诡异小人的符纸来。符纸老朽,几乎风吹即会消散。
“一身修为,换我助她把这一张符贴到陈悠然小腹上。”他说。“这就是我的意志,除此之外,皆是对少主的背叛。”
女子又瞧了瞧他,无奈点头。
“你不后悔就好。”
将军不再应话。她很是没趣,纵身上了墙头,正想离去,忽然又回首道:“为什么当世的修行人们,总是执着于与长生扯不上半点关系的事情?”
听了这话,将军抬起眸来看她,神色尽是嘲讽。
她一下子就明白了,耸了耸肩,就着清冷月光飞快遁去。
小院寂静,空留一条永远笔挺如劲松的人形。阴影映在他的铁甲上,一时间,没人能分得出到底是夜色,还是他的身影更沉,更重,犹如铁块堕入了黑湖。
然而他从来不是多愁善感的人。思想仅会带来软弱,而修行硬功的人变得软弱,无疑意味着死。
他开始打拳。
随着时刻过去,一道道拳压和劲风滑过院中每一个角落,原地就炸散了,使得虚空间的气流在震荡,响声噼噼啪啪地,藏身于凡人看不见的角落。
他的拳打完时,一个头顶高冠的文士走了进来。
这夜的第二位客人身上没带兵刃,看起来温文尔雅,眼里光华不显,说明其修为并没有到登峰造极的地步。
然而他是从正堂走过来的。那意味着他首先得进入正堂,走过堂前大院,跨过府门。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