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劳成疾已是积重难返,往后务必戒劳戒忧,否则……恐非长久之相啊。”
恐非长久之相……
听到这话的那一刻,沈西泠觉得自己的整片天都要塌了。
像是突然被人抽走了全部依靠,像是重新变得一无所有,她心中的惶恐和痛苦甚至远远超过五年前远嫁时,甚至仿佛重新回到了十年前建康城的那场大雪里,和那时一样无助,也和那时一样惨淡。
但她知道自己不能再像十年前一样了。
那时的她软弱无能、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绝望地等待着他人的拯救——而现在她要依靠自己。
她要救他。
就算所有人都在利用他伤害他。
就算所有人都拿着刀要来割他的血肉。
她也要挡在他前面,就像他当年护着她一样,稳稳当当地保护好他。
因有这样的信念顶在心里,沈西泠此时反倒十分平静,身旁的青竹都已经哭成了泪人,连一贯冷脸的白松也难掩震惊慌乱之色,却只有沈西泠看起来沉着稳当。
她向大夫道了谢,又请他开了药方再抓药,随即便带着昏迷中的齐婴上了马车,去找客栈投宿,途中她又敲了一家钱庄的门,调出了银票若干带在身上。
他需要好好休息,起码,要好好地喝上一碗药。
他们好不容易才在深夜的清渊城中找到下榻的地方,是一家破落不起眼的客栈,白松将齐婴背进了二楼的房间,沈西泠一直在他身边照顾他,青竹则去了厨下煎药。
没过一会儿青竹却跑上了楼来,脸色急得发白,气喘吁吁地说方才那医馆的大夫许是睡糊涂了,竟少给抓了一味药,现在他要再回一趟医馆,把落下的那味药抓上。
那时白松不在客栈里,他已警惕地去外面探查护卫了,沈西泠又要守在齐婴身边脱不开身,这跑腿的事也就只有青竹自己去做。
而自打上回沈西泠因齐婴犯瘾症的缘故对青竹迁怒了一次,她和他之间的气氛就变得稍稍有些尴尬。当然沈西泠知道青竹并不会因那次小小的口角而记恨自己,他只是性情一向有些别扭,迟迟还不能恢复如常。
眼下因为齐婴病倒,大家心中都沉重极了,尤其方才青竹还大哭了一场,直到此时眼睛还是红肿的,沈西泠有心想宽慰他一句,因而强压住自己心中的悲伤,勉力对他露出了笑容,还调侃了一句,说:“不然还是我去吧?你能找得到路么?”
青竹一听这话果然来了精神,脸涨红了起来,似乎因被人踩到了痛脚而十分不忿,可同时他也深知沈西泠的好意,便对她别别扭扭地笑了笑,随即又嘴硬道:“当然还是我去!我……我自然能找到路的!一炷香的工夫就能回来!”
话音落下,他们自少时就相识的情谊便越发清晰了起来:上元节的彩灯、风荷苑的花木、本家的游廊,她曾为他指路的那些小小过往也又一次浮现在了两人的眼前。
他们相视一笑,此前彼此心中的小小疙瘩便尽数消失了。
青竹头一回对沈西泠露出了真心的笑,仿佛真正的老友一般,他看了看床榻上昏迷的齐婴,低下了头,说:“那公子便托给你照顾了,我去去就回。”
沈西泠对他点了点头,说:“放心。”
那天青竹真的没有迷路,只过了一炷香的工夫就回来了。
可他回来的时候,一切都已经变了样。
在他回来前,齐婴曾短暂地恢复了片刻神志,但他的身体依然烫得吓人,意识也十分恍惚,像是半梦半醒。
但这也已经足够让沈西泠惊喜,她坐在他床边紧紧握着他的手,却听到他梦呓一般在说着什么话。
沈西泠听不清,只能弯下身子附耳细听,依稀听见了些许破碎的字句。
他说的是:“笔……给我笔……”
笔?
他要笔做什么?
是要写信?还是……
沈西泠正困惑,还未及想到什么,白松就先行闯进了屋里。
他甚至连敲门都顾不上,径直大力将门推开,大步进门后便急声对沈西泠说:“追兵来了,快走!”
相识十年,沈西泠从未见过白松如此急切的样子,以至于他眉间的那道伤疤都显得更加凶戾起来,整个人再不是平时那副平平静静的样子,像个真正的阎罗。
他二话不说便将齐婴背上了背,沈西泠也没有废话,什么都不问只立刻跟着他奔出了房间的窄门。
他们住在二楼的小间,刚出门跑到走廊上便见客栈大门口涌进了一大批蒙面的黑衣人,个个手执刀剑凶神恶煞,客栈的小二一见这等架势赶紧缩在了桌子底下,而那伙人看也不看旁人,只朝着楼梯口跑来。
白松低咒了一声,迅速地左右一看,语速极快地说:“从后门走,这里我挡!”
语罢,他立刻将齐婴交给了沈西泠,随即拔出剑迎上了那群已经奔上二楼的杀手!
刀光剑影,鲜血飞溅,人影憧憧。
原本宁静的客栈霎时就变成了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