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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要她离开大梁必须有一个完美的理由,而婚嫁或许是最说得通的了,同时借由此也可以光明正大地转移财富,顾居寒可以得到十倍于那个木匣的财富。
十倍……
这是何等惊人的数目,而齐敬臣对那个名叫沈西泠的女子……又是何等惊人的深情。
他的家族濒临死地,正是需要用钱的时候,可他却宁愿把这一切都抛下,只为了换那个女子一条性命。
他爱她至此,最后却竟要亲手送她嫁给别人。
彼时即便顾居寒对他二人之间的渊源一无所知、亦跟他们并没有很深的交情,却依然难免唏嘘,甚至隐隐感到伤情。
人生之无常,爱憎之曲折,竟是如斯变幻莫测。
他短暂地感慨片刻,随即则开始估量起此事的价值。
若得到这笔钱财,则大军近一年的粮草都有了着落,一年光景足够他收复失地,甚至可以将国土边界向江左再推上几十里。而如果战事在一年之内结束,剩下的钱财便可以细细经营留待后用,那么往后顾家用兵便不必再受邹氏的牵制。
以一桩婚约换如此局面当然是值得的,何况他本来就对那个名作沈西泠的女子……颇有好感。
他要娶她了。
顾居寒有些怔愣,同时心里又有些隐隐的欢喜,但欢喜之后却复而感到些许愧疚——她本不是他的,他这算乘人之危么?
他有些拿不准。
但在大业面前,儿女情长都变得无关紧要,他不会因为对她愧疚而放弃那笔巨大的财富,他要为大魏收复失地,他要他的家族长盛不衰。
此事一锤定音。
五月,大魏撕毁刚刚签订不久的嘉合和议,向南朝宣战。
比起上一场战争的仓促,这一次的大魏明显游刃有余了许多。顾居寒亲自领兵,在首战奇袭拿下雍州之后便稳扎稳打,再不像此前那样为粮草周济所困,不到半月又下一州,令魏国朝野皆大为振奋。
而南朝就很狼狈了。
他们都以为上次北伐伤了魏国的元气,足可以换来十年的太平,却没想到这才刚过去几个月魏国人便又开始磨刀霍霍。
真是、真是岂有此理!
大梁的将军们被打了个措手不及,只得匆匆换上戎装跨上战马应战,却哪里是好整以暇的顾小将军的对手?刚上战场没一个月便连续吃了几回败仗,打得灰头土脸难看极了。
韩大将军韩守邺不幸在荆州又与顾居寒碰上了,这回他身边总算没有了枢密院的钳制,可以放手展示自己的帅才了,只可惜没了他口中的那个竖子之后,韩大将军整个人都六神无主起来,脑子里亦是一片空白,更被魏军的喊杀声吓得肝胆俱裂,即便好不容易喝了烈酒壮起了胆子,也很快就又被武曲下凡的顾小将军给戳破了。
韩大将军惊恐又无措,最后只得在军帐之中恼羞成怒地大骂诸将无用,骂完了将帅再骂军师,骂完了军师又骂普通的士兵,骂完士兵以后实在没的骂了,遂不得不放下廉耻给朝廷上书,请陛下暂且饶了那齐敬臣,赶紧调他来前线止住颓势,否则……否则魏国人就要打过江了!
实则这封表文大将军不上也罢,天子亦早已明白,这一次他杀不了齐婴了。
说起来嘉合元年真是大起大落的一年,萧子桁终于登基,年初还签下了与北魏的休战盟约,正是百废待兴的欣欣气象,他还成功地抓住了齐家的把柄,就差一步就可以把他们彻底扳倒。
一切都是他梦寐以求的样子。
可是上苍似乎总爱与人玩笑,就在成功唾手可得的那个时候,一切都重新回到原点:南北之间战火再燃,而他也不得不继续重用齐婴。
何等可笑。
新帝也算是城府极深的人物了,可即便如此他还是被这大起大落搅得心中郁郁,过了月余都没能恢复平静,最终他还是没能忍住,亲自去了一趟廷尉法狱。
去看枢相。
小齐大人与这座牢狱也算是有缘法了,至今已经来了三回,头两回都是为了探望别人,如今终于轮到他自己下狱。
自五月朝堂公审后他便下狱了,罪名是包庇沈家余孽,有叛逆之心。这罪名非同小可,小齐大人原先还仅仅是被夺了权,如今就是实实在在的罢免了,还被打入廷尉法狱审讯,唯一的好消息大概是还没被抄家,齐家人只是被软禁在府中,尚未论罪。
他自己就不像齐家人那么轻松了,甚至比他的兄长齐云承受得更多,廷尉的长官陆征亲自主理对他的审讯,自五月至六月,几乎不曾间断。
陆征陆大人虽然平素看起来是个任人拿捏的软骨头、谁有权势便听谁的,实则这样的人才最心狠,为了自保可以无所不用其极。他自知已经把齐家人得罪了个彻底,万一往后枢相翻了身,哪还有他的好日子过?因此他是横了心一定要从齐婴嘴里问出点什么,趁早画押定案了结干净,以免夜长梦多。
那天是齐婴入狱的第二十一天,他浑身上下都是血水,被浸了盐水的鞭子抽打过一遍又一遍,几乎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