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着张大红脸慌乱的穿衣起床,然后弯腰去整理床铺。
陆维见穆鸣双颊通红,已经臊到不行,也不知该再说些什么,只有沉默的低下头,端着碗开始慢慢吃烫饭。
床铺根本没有多乱,穆鸣一会儿就将它铺的平平展展,于是直起身看到不远处的竹制桌椅,便又去整理。
陆维在这雪山顶上,平时除了和镇玄聊聊天,精神生活方面其实挺空虚无聊的。
而镇玄专注于修行,也不是什么时候都能陪着他聊天。
所以他又找奇阳子要了笔墨纸砚,以及朱砂、石青藤黄等颜料,闲来时写写字、画些画儿,聊以寄情。
这些东西,现在就堆放在竹桌之上,并没有怎么收拾。
穆鸣这个时候臊劲儿已经过去了,脸上慢慢褪了红,伸出手从桌子上拿起一张雪白宣纸,看到上面简单的勾勒了几笔花草,朝陆维开口道:“大哥,你如今还在学画画啊?”
陆维一边端着烫饭喝,一边回答道:“在这雪山顶上,平时闲着没事儿,胡乱画画。”
原身自然是没有学过画画的,但是陆维却会。
他的这一笔丹青,看起来寥寥几笔写意,其实从墨色到构图都极为讲究,算得上是大巧若拙,连镇玄见了,也赞他书画中自有质朴道韵。
穆鸣之前一直在读书考科举,再加上这个世界颜料着实不便宜,哪还有精力金钱兼顾绘画,对绘画方面并没有什么真正的鉴赏能力。看到简简单单绘于素白宣纸上的这些几笔画,亦不知陆维的画到底是什么水平。
但现在左右无事,穆鸣自忖还是在前世的义务教育美术课上学过点水彩画,如今见颜料笔墨齐备,不由得起了些兴致。
反正他与大哥水平都不高,谁也别嫌弃谁,正好树立个共同爱好,互相学习进步、增进感情。
他当即拉开一张竹椅坐下,铺开宣纸,磨墨提笔,凝神片刻,也开始作画。
陆维的记忆中没见过穆鸣作画,有些好奇,于是端着吃了一半的烫饭走了过去,站在穆鸣旁边,看他在纸上勾勒。
穆鸣落笔极快,陆维看到他画的却是一个老道。
老道身穿姜黄的八卦道装,星冠束发,乌须垂于胸前,眉目清隽出尘,盘腿坐于蒲团之上,眼皮半垂,神色平和端雅,给人一种需要仰视的光明伟岸之感。
说来也奇怪,穆鸣本来没有什么画技,只会一点水彩,但这个老道的形象却特别的细腻逼真,仿若是真人一般,简直从画面中呼之欲出、伸手就能触及。
而且这老道周身散发的气势既光明清正,又苍茫深远,仿若他就是“天道”的存在,仿若他就是整个浩渺的宇宙。
陆维看着穆鸣画完最后一笔,还没来得及感叹夸赞两句,便异像陡生。
那张绘有老道形象的宣纸,忽然腾地一声起火,光焰耀耀,眼瞅着就在陆维和穆鸣面前,瞬间烧作灰烬,什么都没留下。
“奇怪,这是怎么回事?”陆维端着碗,不自觉地退后了半步,吃惊的望向穆鸣,“二郎,你画的是什么?”
穆鸣也被吓了一大跳,望向陆维,怔怔道:“大哥……那是玉清观想图,就是之前在降灵台的时候,打入我脑中的那一副画。”
其实他原本只是想画幅简单的葡萄水彩练手,但不知怎地,莫名就画下了那幅脑中的玉清观想图。
简直就像是,冥冥中有人捉住他的手,引导了他的思维。
陆维觉得这现象十分奇异,于是道:“二郎,你再画一幅试试看?”
穆鸣点了点头,拿出一张新的宣纸铺在桌子上,蘸饱了笔墨,重新开始绘画。
然而这一次刻意为之,画出来却线条滞涩,形象与第一幅画只得两、三成相似,并且完全看不到之前那种栩栩如生、细腻逼真。
陆维明白了,这才是穆鸣绘画的真实水准。
穆鸣画完这幅之后,又试了一次,稍有进步,能基本描绘出老道的容貌衣着,却始终再描绘不出那浩瀚无涯的气势。
陆维见此情形,不由叹道:“二郎,这或许就是无上至宝,只得有缘人惊鸿一瞥,不容留存于世间。”
至此,穆鸣也只得无奈搁笔,开始收拾竹桌上的笔墨纸砚,朝陆维点了点头:“大哥说的是。”
陆维这时候饭也吃完了,就收拾了锅碗,搬了张竹椅坐在洞口,拿出刀具借着天光削青竹,准备为穆鸣做张竹床。
他一双大手麻利的削着竹子,有条不紊。
他用竹子做家具也算是熟手了,所以进行机械动作的时候,脑子里会有一小段时间的放空。
然而奇异的是,每当头脑放空时,穆鸣所绘的那幅玉清观想图,就会浮现在他的脑海里。
并不是一般的“回想”,那老道的衣冠容貌神情皆纤毫毕现,仿若是拓印到了陆维的脑海里一样。
当陆维找回思绪之时,那幅画又会影遁不见。
而在那短短的放空时间之后,陆维觉得自己神清气爽,精神似乎又健旺了些。
毕竟是四道人冒险也要得到的宝物,他看了那观想图,想必是有些好处在的。
陆维做竹床的时候,穆鸣也没闲着。
他把陆维昨天猎的鹿肉一部分用盐腌好了,然后燃了柏树枝,放进铁皮桶里进行熏制。紧接着又烧了热水,就坐在陆维旁边洗肠衣,以便过两天灌香肠。
穆鸣因为读书,从小在家里没有干过什么体力方面的农活。但熏肉和洗肠衣,以及包饺子烙饼什么的这类细琐事,农家都是在年节的时候做,那个时候私塾也休学了,穆鸣刚好有空,亦是经常帮着家里做的,算是个熟练工。
陆维将穆鸣的竹床做好,眼瞅着刚刚过午,时间还早,便拿了钓竿、背了弓箭,打算去雪山东面的湖泊钓些鱼。
穆鸣见状,连忙将手上的活收拾好了,跑到陆维面前,挽了陆维的胳膊道:“大哥,你要出门啊?我与你一同去。”
“要不然,我一个人待在这个陌生地方,周围几百里地都冰冻数尺,还见不到个人,心里慌慌的,有点害怕。”穆鸣生怕陆维拒绝他,又示之以弱。
陆维想了想,觉得确实是这样,于是点头道:“既如此,二郎便随我同去。”
……
雪山顶东面的湖泊中心,水鸟亦不敢轻易于此间飞掠,如同镜子一般平静,倒映着蔚蓝的天空,正是秋水共长天一色之景。
镇玄身穿一袭蓝色深衣,乌黑的柔滑长发垂于腰际,以结跏趺坐的姿势,悬浮于湖面三寸之上,眼睫微微低垂。
这里的湖水极为清澈,又极静,清晰倒映出镇玄的身影。
就仿若有两个镇玄,一个在湖面上,一个在湖水下,两两相望。
“师尊,我觉得现在,我的情况很不好。”
镇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