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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温暖而潮湿,让他好一阵恍惚。
    整间屋子都是水池,池水是温的,他不知道沈渊是怎么在四楼装下一个这么大一个池子的,也不知道为什么池子里的水总是这么温。
    虽然开口说想泡水只是情急下的借口,可他是真的身体干渴,现在看见水,眼睛都要直了。
    “下去泡吧。”沈渊说,“先把外面的衣服脱了,里面穿着。”
    白则便飞快地把外衣解了扔在脚下,穿着亵衣跳进了水里。
    池水从头到脚包裹住他,抚摸着他,他像回到了海里,快活又自如。
    他在水下,从池子这头游到另一头,又窜回来,像只鱼一样,白色的鱼。
    沈渊就站在池子边上。
    看他跃出水面,黑发像月在夜空里圆缺一轮一样拖着水珠甩过一个弧形,高处窗子里漏进来的阳光在上面闪着辉芒。白则脸上有孩子似的笑容,眼睛很亮。
    他攀在池沿,抬起头对沈渊说:“谢谢。”
    沈渊蹲下来,伸手捏住白则的下巴,似乎想要对这张脸细细端详。
    白则看向他的眼睛,这才发现这双眼的不对。灰蒙蒙的浑浊。
    “你的眼睛怎么了?”他问。
    沈渊不回答,他听见了,但不回答。
    “怎么了?”白则急起来,“你,你看得清我吗?”
    “白则。”
    沈渊叫他的名字。
    却不回答。
    那声音很低,白则安静下来。
    “你问你一个问题,你不要对我撒谎。”
    白则点头:“好。”
    沈渊问:“你来自哪里?”
    轻轻飘飘的五个字,正正常常的一句话,因为别的东西负担了太多重量,压抑得问话的人几乎是咬牙切齿才问出,答话的人五雷轰顶不知所措。
    白则的第一反应就是,他是不是知道了。
    “啊?”白则闪躲开视线,“干嘛问……问这个?”
    沈渊:“你认真告诉我。”
    白则沉默了。
    “东海,南川,甚至北溟。”沈渊说,“你告诉我,你从哪里来?”
    “我……”白则又顿住了。
    沈渊轻声道:“说实话,我不怪你。”
    语气称得上很温柔了,其实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到底会不会“怪”白则,可他下意识这么说了。
    白则仰头再一次看向他,目光闪烁,嘴唇动了动,说:“……南川。”
    沈渊点点头:“好。”
    他松开手站起来,俯视白则,说:“我相信你。”
    白则竟觉得有种痛苦的高兴,他想,我应该没选错吧。
    沈渊转身要离去,他连忙喊住他:“沈渊!”
    黑蛟回过头,看那条水里的白龙。
    “那个……我……”
    白则的脑子里一下子变得空白,他用力搜刮几下,莽撞地抛出一个话题:“我可以出去吗?”
    沈渊没有立刻回答。
    白则补充道:“我想去找一个人,有一些问题想问他,就一会儿。”
    沈渊问:“谁?”
    “流光阁的宋清声。”
    宋清声。
    这个名字在白则口中被念出来,利剑似的扎向沈渊的心窝。
    他听见自己说了一句:“可以。”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的房间。
    他又走在走廊的阴影里,他已在阴影里走了太多年。
    第33章
    沈渊走了之后,先前藏着的小龙虾从白则的外套中爬出来,一脸担忧地看着他。
    白则半个身体泡在水里,还保持着刚刚趴在池子边的姿势,呆愣愣地看着门口。
    “太子爷,太子爷……太子爷?”
    连叫了好几声,白则才恍恍然地回过神来,“啊?”
    “快走吧。”小龙虾说,“时间不早了。”
    白则哦了一声,手撑着地面,慢慢地从池水里出来,一身白里衣湿得透透的,粘在身上,往下滴水。
    他低头看了看,皱起眉头说:“湿了。”
    小龙虾看他这样子,有些急了:“您捏个诀不就弄干了呀!”
    白则眨眨眼,好像一无所知的样子,半晌才又哦了一声,伸出手想催动一点灵力。
    一点银光刚在他手指尖绽开,门口突然响起三下敲门声,白则一惊,银光又灭了。
    敲门声之后,那门被轻轻打开了,有人走进来,却在屏风前停下了。
    “白公子。”是个女人,声音不熟,“您的衣服放在这儿了。”
    白则还是愣:“啊……好,谢谢。”
    那女人放完衣服就替他关上门走了,白则从屏风内走出来,果看见几件衣服和擦身用的绵巾叠得整整齐齐的,装在篮子里放在地上。
    他觉得衣服看着眼熟,蹲下拿起来抖开,却在看清的那一瞬间忽地白了脸色。
    白的绸,金色的暗纹,织得细细密密,人间寻不到这样的天衣,这是他初来扬州那晚穿的衣服。
    他心里慌起来,为什么是这一件?
    他想不明白,却下意识觉得这是一场无声的告别。
    四楼的构造白则到最后也没弄明白,这就像是个能随意改造的梦境,来时还弯弯绕绕的路,等他出去就又变得直通直往,顺着走了一段便到了楼梯口。
    走下去前,他转过头看了看两侧走廊的尽头。
    他想起自那日巨变之后,他再也没见到过那条讨人厌的花斑蛟。他还在吗?
    在这种时刻,白则的脑子里偏像走马灯般闪过有关那花斑蛟的一幕幕,想起他说过的话,想起某句“你我与她们有何不同”,心底竟生出一丝丝怜悯来,又觉他似乎也可怜。
    可谁又不可怜呢,沈渊,沈渊……算了,他说不出来。
    如此一想,复杂的情绪就汹涌着要决堤般泻出了。白则甩了甩脑袋,扶着楼梯一步一步走下去。
    整座向晚楼都静得出奇,一个人影也没有。
    白则披着还湿漉漉的头发从楼梯上下来,踏在大堂光亮如镜的地砖上,低头看见了自己的倒影。
    外头还有大片阳光,穿过窗子,投下带着格棱的满地海洋。
    大门开着,可那些声音好像都被隔绝在外,光盈满门框,目之所及尽是大块大块的光晕,亮得叫人睁不开眼。白则迈开步子想走过去,却在半路被人拦住了。
    他也看不清那人的脸,只听见说:“白公子,您跟我走后头过吧,街上乱。”
    “你知道我要去哪儿?”白则问。
    那人说:“知道,沈爷吩咐过了,我送您去。”
    “哦……”
    那人转过身,白则便跟在他后面,从大厅后面的小道走出向晚楼。
    阳光洒下来,纵是在楼后北面,阴影下压根不热,可光还是烫得白则浑身一激灵,闭上眼躲避。楼后面是小巷,带路的那人脚步匆匆,他险些跟不上。
    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