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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手都提了一个篮子,里边又是肉又是菜,还有他爹偷偷塞给他的两个大梨。
“你娘她一直就都那样啊,平日里不爱和婶子们说话,带着王秋也不怎么出门,不过……前几日她好几次拜托村上的人去镇上找你……”
说到这儿,林煜不大好意思的用脚尖蹭着地上的石子,“本来我也是要去找你的,但是我娘她……”
于笙理解他的为难,从他手里接过篮子,“我都懂得。”
林煜越发觉得难为情,他娘一贯瞧不上王家,连带着他与于笙交好也被数次训斥,在他娘看来,他以后是要当官老爷的,村上这许多人都不该与他牵扯过多,尤其王家,王全生那烂赌又风流成性,王柳氏更是寡妇一个,于笙在王家的尴尬,他娘虽同情但并不会共情。
“好了,就不说这些扫兴的话了,方才我爹知道你家里来贵客了,又是你日日伺候的老爷,所以给了我许多菜,让你们好好招待他,以后你做工的日子也会好很多。”
林煜带着于笙往厨房走,王秋紧紧跟着二人,小脸上闪过一丝什么。
帮于笙洗好菜,林煜擦了手就准备回去,“你忙着,我就先回去了……”
“煜哥。”于笙拦住他,“待吃完饭你再走。”菜肉都是林煜带来的,他还在厨房忙了许久,留他吃一顿饭是应该的。
村里不似镇上的有钱人家,一年到头吃肉的次数寥寥无几,林煜家虽然比起其他人家条件尚可,但是也并非顿顿有肉的。
林煜拿来菜肉,让他能够招待贵客,于笙承他的情。
林煜犹豫,“笙笙,我还是回去吧。”他总觉得那位公子看他的眼神很可怕。
“煜哥为什么不留下,秋儿想和煜哥一起吃饭。”王秋软糯的声音让林煜毫无招架之力,他看看王秋,又往屋子的方向看了看,终是点头,“好吧。”
王柳氏与于笙做菜,林煜则小心地走到离谢残玉最远的地方坐下。
“听于笙说,你已是秀才之身。”谢残玉说的自然,林煜抬头,懵懵的,“啊……是,对……”
“现下你在哪个私塾听学?”谢残玉问得寻常,这会儿也没有那么吓人的表情,林煜心下稍安,踌躇了下慢慢开口,“在家中自学,每逢月初去镇上的郑举人家,有晦涩难懂的便会梳理一二……”
谢残玉点头,而后端起茶水抿了口,林煜瞧着他姿态清贵,看起来冷漠严肃,心中对于笙忍不住同情,都听说富贵人家的公子不会体谅人,这位公子观其相貌,及谈吐举止,该是家中非富即贵,于笙那么个不会来事的,怕是也受苦了!
林煜脑补得厉害,于笙端着饭菜进来时就迎上他痛惜怜悯的眼神。
于笙:“?”
其实说来也不是什么多新鲜的菜色,甚至肉以肥腻为主,但于笙偏也能做出清淡不失滋味的菜品,米也蒸得恰到好处,还有一盅咸淡适宜的蛋花汤。
“公子,都是乡里自己种的,我手艺也不甚好……只能尽量做成这样……”他手指搅着,只一眼就看出他的局促,王柳氏恰时进来,手里端着一碟油红的肉块。
就这么一会儿的工夫,众人鼻间尽是呛人的辣味儿。
于笙面色不大自然,他从王柳氏手中接过碟子,就往外走。
王柳氏喊住他,“笙儿,你不是说娘做的炒肉最好吃吗?贵客来了,娘不得好好招待一番,这是该有的礼数。”
“娘……”于笙与她错身而过,“方才在厨房,你先问公子有何忌口,分明告诉你他不能吃辣。”
于笙声音刻意压低,王柳氏却不,“不辣,娘怎会不知道忌口,你这是……”
“王夫人。”谢残玉开口,于笙王柳氏看过去,他面色如常,好似根本不在意二人话中的问题。
“公子,骆迟说过,你不能吃辣。”于笙眸中的反对之色坚定。
王柳氏脸色极不好看。
“无碍。”谢残玉手指一动,不动声色地给于笙打了个手势。
于笙可以反驳任何人,但是唯独谢残玉,让他生不出一点违背的心思。
一张破旧的桌上,整整围坐了五个人。谢残玉身形颀长,那不高的木凳让他坐姿总透露着几分滑稽。
于笙从始至终关注他的反应,唯恐他哪儿吃得不适了。
王柳氏则是绷着一张脸,一会儿盯着于笙,一会儿又有意无意地往谢残玉脸上看。
若说这张桌上还有谁比较自在,那便是对一切毫无所知的林煜和王秋,二人挨着坐,于笙与王柳氏各自心里装着事,一时顾不上王秋,而她胳膊短,林煜便仔细给王秋夹了菜,时不时二人小声交谈几句。
即便这桌上的菜简单又清淡,谢残玉也没有任何过多的评价,相反的,他吃得很从容,并无半分勉强。
于笙起初还担心他哪儿不适,但是看着那碟肉一点一点少了,王秋林煜辣得呼呼吸气,谢残玉却似乎没有受到什么影响。
他在于笙担忧的目光下夹了四五块,嘴唇泛红,人却优雅从容,好像这辣意也没有那么严重。
“公子,喝口茶吧。”谢残玉虽然面色不显,但是于笙却看见他鬓侧浸出细细密密的汗,并不明显,但于笙觉得不大对劲儿。
谢残玉接过茶盏,饮了大半。
桌上的人都吃得差不多了,反倒是于笙没怎么吃,他碗里的米还有一大半,谢残玉朝他笑了笑,“你盯着我就能饱了吗?”
嗖的一下,于笙低头,开始努力地扒饭。
旁边手指轻轻敲了敲桌面,于笙抬头,谢残玉将他最喜欢的菜色挪到他面前,“吃吧。”
“嗯。”声音细弱蚊蝇,谢残玉也不知听没听见。
王柳氏自始至终看着二人的所有反应,脸色难看,她盯着谢残玉的侧脸,却不料谢残玉抬头看过来,朝她笑,“王夫人,可有屋子容我略歇歇?”
“没……”
“有。”于笙猛地抬头,嘴边还沾着一粒米。
谢残玉失笑,伸手拈去那粒米,“你吃你的就好,不用管我。”
于笙根本没有听清谢残玉说了什么,他面色涨红,为方才那一粒米,也为在谢残玉面前丢脸而尴尬。
王柳氏原本要拒绝的话被打断,于笙还有意无意往她脸上看,桌下双手攥紧,王柳氏咬牙,“有屋子。”
她僵硬地站起来引路,于笙也要起来,结果被谢残玉按住,“什么时候吃完什么时候再说其他的事。”
“嗯。”于笙乖乖的。
谢残玉满意了。
他跟着王柳氏出去,伺候他的人被他遣出去了,二人走到外边,王柳氏便忍不住了,“公子方才所言所行是想告诉我什么?”
在她看来是刻意且让她愤怒的,但是谢残玉不为所动,反而问她,“王夫人觉得那是我刻意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