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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个大好人啊,连长辈的事都能劳动您来操心。就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来操心操心我呢?”
“又怎么了?”沈喻风咂摸了下他这句话,迟钝如他,也意识到他语气中的不满。
云敛冷哼一声:“我今天在屋子里都憋了一整天了,不出去吧,实在憋得慌,出去吧,又怕被你娘看见,问我怎么从你房间出来。”
他瞪了沈喻风一眼:“你早上出门也不跟我说一声,害我一整天都在想着怎么应付你娘。”
沈喻风听着他故作抱怨的声音,瞥过来的眼里却满是狡黠的眸光,无奈笑道:“知道了,今夜就带你去王府。”
云敛一听登时打起精神:“那好。”
两人吃完饭,稍微歇息了不久,很快迎来夜幕降临。沈喻风跟白沐华打了声招呼,带着同样改头换面的云敛出了别院。
他们这次是两人同行,其中一人病势还没有彻底好转,沈喻风为了小心行事,干脆舍弃凭轻功偷潜进府的计划,而是先自己进入王府,打晕守门仆从,然后大摇大摆地放下后门门闩,将躲在门边的云敛放进府来。
沈喻风拉住云敛走在凉亭边,问道:“我们要从哪里开始找?”
云敛思忖了下,道:“你上次来,是怎么见到王妃的?”
沈喻风不解道:“我们要去找那位王妃?”
“先看看吧,”云敛道,“不是说要查清她跟蒙师傅之间的关系吗?”
沈喻风点头道:“也是。”他紧紧牵着云敛的手,依照上次的印象,沿着熟悉路径,带着他到了王妃所住的那所幽深简朴的小院。
然而一到院门的花圃前,沈喻风猛地止住脚步,把云敛拉至身后,悄声道:“里面有人。”
云敛也压低声音:“是谁?”
院子中隐隐有着另一道高手气息,时隐时现,飘飘忽忽,如投石入海一般,沉稳绵长,不起一丝波澜。沈喻风细细听过一阵,道:“有点熟悉,但我不确定。”
云敛扯着他的衣袖,低声道:“我们先避开吧。”
“嗯。”两人回退几步,躲到花圃后的树荫下。
沈喻风藏身在树丛黑暗中,依旧心绪翻涌,细想了一下,门内这道气息令他觉得耳熟,主要是因为对方一呼一吸与他的如意双极功有一定相似之处。对方如果不是练有贯通百家的吐纳之法,便是如他一般,也练了与如意心法一样的双脉之能。
等到月上中天,院门那道声音逐渐变小,两人再稍等片刻,就看到一道身影从院门里走出来,朝着另一方向离开。
云敛道:“果然是他?”
沈喻风看清那道身影,还真就是那时时来与王妃“私会”的蒙师傅。
只是跟以往不一样,这次沈喻风不是先见到人再感受对方气息,而是先察觉气息,再见到本人,因而他这次是第一次发现对方的呼吸节律与他一样。
他想得有些入神,这次反倒是云敛拉着他:“那人走了,我们进去吧。”
沈喻风“嗯”了一声,在走进小院之前,不知为何,突然下意识回头看了那身影一眼。
他们进了王妃的小屋,确实没有看到一个人。云敛开始放肆起来,在小院内到处打量,道:“好歹也是个王妃,竟然住在这种地方,连个看门的都没有,难怪随随便便就让情夫进来私会。”
“别胡说。”沈喻风径直拉着他推开房门,进入上次王妃就寝的那间厢房。
与上次不同的是,这次外屋并没有丫鬟守夜,整间空荡荡的屋子只有王妃一人,云敛一进了屋子,眼睛在黑漆漆的屋里到处扫了眼,直到目光停在角落那床榻上,片刻后直奔床上那王妃而去。
沈喻风跟在他身后,也走过去,看到他掀开床帘,大剌剌坐在床沿,目光全被床上那美貌王妃勾了去。
“啧,真是个美人。”云敛低着头看了一阵子,突然称赞一声,紧接着竟然伸手要去摸她的脸。
沈喻风眼疾手快抓住他的手:“做什么?”
云敛悻悻道:“什么做什么?我碰一下,不成吗?”
“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想做什么,”沈喻风正色道,“再如何勾结番邦,祸乱朝政,都是六王爷所犯下的罪,而非他的妻子。”
云敛脸色一下子冷了下来,黑着脸甩开他的手,“行吧行吧,沈庄主你是正人君子,自然时时刻刻都要谨记君子作风。”
沈喻风盯着他紧抿着的嘴唇看了一会儿,云敛性情本就偏激阴毒、睚眦必报,依照他这样的性情,回到长安后,必然是要把这段时间所受的苦,在六王爷身上一一报复回来才算消气的。他这两天虽然没有表现出什么明显的报复性行为,但一心劝说沈喻风进入王府的举止,仍是令沈喻风发现了他内心那股蠢蠢欲动、藏之不住的小心思。
沈喻风对此实在无可奈何,他自认有足够的能力,可以保证云敛在他眼皮底下不搞小动作,但即使如此,这人不按常理出牌的性子,依旧让他又爱又恨。
他轻叹一声,道:“我们去其他地方看一下吧。”
云敛“嗯”了一声,什么话都没说,将放在王妃身上的目光收回来,率先走出房间。
两人出了小院,提防有人遇见,就先躲在门前稍候片刻。
云敛明显还在为方才的事情生闷气,而沈喻风则在见到那些门前花圃红色小花后,鬼使神差般想起方才见到的那个人。
他们各怀心思,谁也不说话,最终还是云敛受不了,忍不住开口:“怎么了?”
沈喻风瞬间回神:“没什么。”拉着云敛离开。
两人并肩走在阒静的王府内,依旧没有说话,云敛有心想缓解两人紧张的关系,刚想开口,沈喻风突然一把捂住他的嘴,“嘘,有人来了。”
他拉着云敛快速躲进假山丛,透过缝隙往外看去,顷刻间便有一道身影从小路另一侧徐徐走来,来到王妃小院门前。
竟然还是那位蒙师傅。
不过他现在换下了王府护卫的衣裳,转而穿了一件玄色长袍,除了依旧戴着那个铁皮面具外,现在的他,与方才穿着护卫衣裳的他,简直判若两人。
他默默在院门前站了一会儿,没有再进小院,也没有再走回原来的路,而是直接跳上王府院墙,朝着西南方奔去,不消片刻身影消失不见。
沈喻风看着月色下那道远去的身影,脑中一片奇异不解,更觉得有一种莫名其妙的熟悉感。
云敛以眼神问他:“他要去哪?”
沈喻风摇头道:“不清楚。”
两人从假山从后走出来,云敛看着他道:“你从刚才见到蒙师傅后,一直心神不宁的。”
“嗯。”沈喻风淡淡点头。
云敛在稀淡的月色下细细瞧着他看了一会儿,突然挣开他的手,“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