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苍蝇一般彻底没了主意,只好任由云敛说什么,他们做什么,众人将“沈喻风”的尸体埋在荒林中,立了块碑,又哭了一场。
云敛手里提着从尸首身上取下来的“明心”剑,一直不远不近看着众人动作,脸上神色始终冷冰冰的。护卫们都觉得他这样实在冷静得古怪,遂又想到以庄主与云家的交情,云公子到现在还能保持没有崩溃,其实是为鼓舞众人士气,他表面镇定冷淡,说不定私底下已经哭成什么样了,心中不由多了几分敬意。
***
众人哭了一场,打点一切,匆忙上路,沈喻风成为带队之人,不需再做车夫的活,跟着上马。
他骑着马,行在众人当中,想到众人刚才被云敛糊弄得团团转的样子,心中一直发笑。云敛的演技真是出神入化,既能在神不知鬼不觉间杀人于无形,又能假惺惺地装出伤心欲绝的模样,也难怪那天杏花林中能将自己骗倒,就是不知这个方法能否骗倒天罗宫之人?
他想到此处,心念一动,转头往后一望,发现那群跟在队伍后面的黑衣人果然少了两个。
第8章 端州之行
云敛竟然算得极准,那伙天罗宫之人果然上了当,主动回去通报消息,众人一路来到端州境内,都没见到天罗宫的人追上来。
这一路上所遇并不太平,车队路过几座城镇,先后又遇几次暗杀,这群护卫因为自家庄主之死,反而被激起了一身恨意与斗志,战力直线上升,反倒杀了不少心怀险恶之人。
沈喻风因为一路上出力最多,武力最高,到最后俨然已经成了这群人名副其实的首领。众人这才开始注意到这个貌不惊人的青年人,不断有人打听起他的身份来历,沈喻风不愿泄露太多,每次都随意搪塞过去。
他在闲暇时候也不忘练功,经常在众人歇息之时,独自一个躲在远离人群之地运息调神,后来有一个护卫不经意见到他在林中打坐、面目安详的模样,回到队伍中说起此事,人人都觉得他深藏不露,过后,众人都自然而然地也将他当做是云敛带来协助山庄的神秘高手,没有再追着他问下去。
没有那个唯唯诺诺的“沈喻风”在身边,云敛好像歇了一口气,很少再呆在车内,而是经常下车跟众人一起骑行。为了扮演沈喻风计划成功,他干脆吩咐众人改唤他一声“庄主”,众人一开始都还有些不适应,尤其是沈喻风自己,寻常都是别人这么叫他,第一次要把别人对自己的称呼用在其他身上,实在是古怪至极。但云敛坚持众人这么叫他,反反复复地纠正,到了七八天后,众人都已习以为常地管云敛叫“庄主”,到后来连沈喻风自己也开始接受这个称呼。
***
半个月后,这个经历艰辛的车队,成功逃过一路伏击,来到端州城。进城之前,云敛将那伙黑衣人秘密召走,将人杀光掩埋,然后吩咐山庄众人改换行头,这一切也都被沈喻风看在眼里,知道云敛是想隐匿行迹,彻底逃过天罗宫的跟踪。
进城后,云敛命一名护卫去打探白家庄的地址,得到明确地址后,再赶着车马前去。
白家庄坐落在端州城东南角,院落规模庞大,占据了整整一条长街,白家庄的主人白文石富甲一方,是端州一带颇有名望的富商。
一行人来到白家庄大门,众护卫纷纷下马,沈喻风骑着高头大马,抬眼望向白家庄,心里无由来地有几分惆怅,他万没想到时隔多年,自己竟会以这种方式来到白家。
他策马来到马车前,低声道:“庄主,我们到了。”
云敛在车内应了一声,过了一会儿才掀帘下车。他不知是用了什么方法,掩去了鼻头上原有的红痣,换上沈喻风惯穿的衣袍,手里提着“明心”剑,带着众人在门前等着。
护卫已经早一步叫门房进去通报,在门外等候不久,一名体态雍容、满脸红光的老者在一群仆役的拥护下快步走出门来。
云敛无比自然地弯下腰,叫了一声:“外公。”
这名老者正是白沐华之父、沈喻风的外公白文石,他见到门外一群人,左右张望,一时目光不确定要停在谁身上,显然还没认出自己的外孙。
云敛又微笑着叫了一声:“外公”。
白文石终于注意到他,仔细端详他几眼,不确定地叫道:“喻风?”
沈喻风下意识就要应一声,好在及时反应过来收了口,不动声色地走到云敛身后。
云敛走上前,笑吟吟搀扶上白文石的一边手臂。
“怎么回事?怎么突然间就来端州了?”
白文石仔细打量着云敛,神情之间,满是诧异之色,全然没有见到外孙的喜悦。
云敛笑道:“想念外公,便来了。”
“哦,是这样。”白文石点点头,“那进来吧。”
云敛跟他并排走进白家庄,沈喻风与其余人跟着一起跟进去,听得旁边几名护卫悄声议论:“云公子扮得真像,我刚才都差点看错了。”
“我也是!真的太像了,就好像云公子身上有庄主的影子一样!”
沈喻风被他们说得心中一动,往面前的身影望去。他身量高大,肩宽背阔,外袍穿在云敛身上显得像小孩儿偷穿大人衣服一样,可说完全不合适,但云敛学着他行走时一步一顿的沉稳步伐,竟让熟悉二人的人完全忽略了他们的身材殊异。
这恐怕也是云敛下定决心杀掉“沈喻风”而由自己假扮沈喻风的其中一个原因,毕竟他们太了解彼此了,模仿对方言行举止简直是信手拈来。
来到前堂,白文石叫云敛坐下,唤来丫鬟摆茶。云敛是第一次来到白家庄,也从没听过沈喻风讲起白家庄,对这里的一切都感到十分陌生,当下强装出熟视无睹的样子,笑脸迎人,只有沈喻风察觉出他隐藏在镇定外表下的一丝紧张。
云敛为了拉近关系,故意说起很多路上的事情,白文石却是兴致缺缺,只是随意问了几句近况。
说着话间,又有一名颧骨突起、面如铜色的中年男子从门外跨进来,云敛裣衽一拜,叫了一声:“舅舅。”
那中年男子怔了好一会儿,看着云敛,木愣愣地叫道:“沈,沈——外甥,你怎么突然来了?”白家与沈家生分多年,他竟是完全叫不出沈喻风的名字。
云敛依旧是同样的说辞:“想见外公与母亲一面,便来了。”
白坚恍然“哦”了一声,没再问下去,也是表现得同白文石一样的冷淡。
白文石问道:“孙儿不远千里来白家庄,打算住上多久?”
云敛道:“住上四天左右,再去拜访母亲。”
白坚与白文石表情一下子都有些不对了,两人偷偷对了一眼,没有说什么,脸上表情却都是可见的悻悻之色。
云敛善于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