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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侧着睡,脸上不会有红印子吧……视线从模糊到清晰,殷顾的侧脸和他手里的抹茶毛巾卷一起出现在眼前。
    “中午好,”看见他醒了,殷顾拧开一瓶矿泉水,放到他桌子上,“昨天熬夜了?”
    余成宋皱了皱眉,还有点没反应过来,又瞅了他半天,才揉着脖子坐了起来,身上骨头关节咯嘣咯嘣一顿咆哮,马上要变身了似的。
    他烦躁地揉了揉脑袋,手指随便把刘海往后扒拉了两下,然后从兜里掏出根黑皮筋在脑后绑了个揪,才哑着嗓子说:“熬个屁夜,一宿没睡,操了。”
    殷顾看着那个揪,以及那张终于全露出来的、帅的异常嚣张的脸,没说话。
    余成宋拿过矿泉水一口气喝了半瓶才觉得脑子清醒了点儿,转头问他:“哪儿买的?”
    殷顾愣了愣。
    “毛巾卷。”余成宋说。
    “订的外卖,店名叫‘还算好吃’。”殷顾说。
    “多少钱?我买——”余成宋说。
    “不卖。”殷顾笑。
    “这位好孩子,我现在非常想干一架,你别挑战我忍耐力。”余成宋靠在椅子上,晃了晃脑袋,拿出手机点开,未读消息超过十条,让他半点儿点开的兴致都没有。
    “确实不卖,同桌免费,”殷顾把两盒毛巾卷全推到他桌子上,“心情这么差?”
    “要操天的心情,”余成宋拿了一盒,另一盒推了回去,“谢了,明天请你吃好的。”
    “又打架了?”殷顾问。
    余成宋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你脸上的伤挺明显的,比昨天那条血道子明显,你确定不用我陪你去医务室?”殷顾托着下巴,看向他的眼神依旧是逼真的关心。
    “你别念高中了,真的,”余成宋打开蛋糕盒子,甜而不腻的动物奶油香气让他舒服地叹了口气,谁发明的奶油,真得发个奖状再送块橡皮,“有这份执着不去卖保险太屈才了,我给你指条明路,你去卖医保,绝对能吃饱饭。”
    “我觉得这道伤会留疤。”殷顾说。
    “我觉得你现在闲的蛋疼。”余成宋吃了口毛巾卷,抹茶蜜豆永远滴神。
    “你长得很丑吗?”殷顾问。
    “抽你啊,”余成宋瞅了他一眼,他昨天还是看漏了,殷顾性格应该加上一条,非常擅长撩骚,“同桌劝你一句,眼神不好尽早治疗,出门打车二十块钱市医院,超过二十都是黑车,不用谢,叫爹就行。”
    殷顾完全没被吓住,反而笑眯眯地说:“留疤就丑了。”
    他本来就是瑞凤眼,上眼皮天生遮住一部分眼珠,不笑看起来都像笑,现在故意笑出来,余成宋觉得自己的拳头有点要控制不住往他脸上招呼的趋势。
    “操,你馋你也吃,别在我耳边念经行吗这位骚年。”余成宋边说边抬手抹了把脸上的伤,刀尖划的,当时没注意,现在嘶嘶的疼。
    他让殷顾这狗崽子说魔障了,也开始担心。
    不会真留疤吧,他这张帅的惊为天人的脸……
    殷顾为他心里的天平放上最后一根稻草,唇角微弯:“不留疤我给你叫爹。”
    余成宋:“……”
    淦,玩这么大,他可要信了。
    6、第六章
    “留疤了怎么算?”余成宋问。
    “那你就——”殷顾顿了顿,指向他桌子上的纸,笑道:“请我吃一遍。”
    “我不只是看起来穷,”余成宋顺着他指尖扫了眼,那上边全吃一遍够他挣一个月的了,真精啊,“我实际上更穷。”
    “可以分期付款。”殷顾说。
    “你这一声爹真值钱。”嘴上这么说,余成宋合上包装盖子,站起来就往外走。
    人还真是不能太闲着,不然什么沙雕赌约都跃跃欲试。
    男人的快乐就是这么简单,且傻逼,兴致上来了想控制都控制不住。
    余成宋拉开后门,迎面看见刚从食堂回来的周折雨。
    “操醒这么早,”周折雨让他吓一跳,看着他说:“干嘛去啊?我给你带了份麻辣烫,不麻不辣现在还不太烫了,但里面有我一颗真心。”
    “去医务室认儿子,真心罐头你自己吃吧。”余成宋打了个哈欠,余光里殷顾也出来了。
    不提别的,这个身高腿长,就很有辨识度。
    周折雨也看见殷顾了,但昨天他请假没来,对这人只有年级群里疯传的几张高糊照片之缘,瞅了眼也没打招呼,贱兮兮地问余成宋:“这就生了?这回是射|出来的还是——”
    余成宋搂着他脖子,凑近,也跟着笑,压低声音:“昨晚还跟我热情似火的,现在都忘了?”
    “哎呀乱说什么呢~”周折雨一脸娇羞地拿拳头锤了余成宋肩膀一下,“好哥哥,等会儿从医务室帮弟弟带瓶红药水,咱妈崴脚了,钱就不给了,毕竟我是孩子他妈。”
    余成宋拍拍他脸,笑了笑:“滚,爹没钱。”
    “操,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周折雨瞬间变脸,像个被始乱终弃的泼妇,对着他指指点点,“咱俩风雨同舟十八年,因为一瓶红药水你让我滚?渣男啊!你就是渣男啊!”
    余成宋边绕开他往前走边喊了声:“同桌?”
    殷顾看了眼周折雨,对他友好一笑,随即跟上,应了声:“来了。”
    “卧槽真不带啊?”周折雨看着前面两个冷漠的背影,人都傻了。
    “丑人你谁啊?”余成宋头都没回,背对着他竖了个中指。
    “我靠!”周折雨震惊,半天才反应过来,也竖了个中指。
    学校医务室在操场后面,离他们高二教学楼有一段距离,破学校穷得教学楼都要塌了也没钱请医术高明的大夫,平时顶多有人头疼脑热过来拿几片感冒药买个创口贴什么的,真严重了直接请假去医院,也没人来这儿治,所以一直挺冷清的,大夫也总开小差。
    余成宋推开门,里面果然没人。
    “大夫不在?”殷顾问。
    “吃饭去了吧。”余成宋熟门熟路地走到药柜前,从兜里摸出把钥匙打开。
    “大夫把钥匙给你了?”殷顾打量医务室。
    东西收拾的干干净净,一股淡淡的消毒水味,里面还有一个房间,摆着两张病床,设施还算齐全。
    “没给,学校规定不能给学生,”余成宋拿出碘伏和棉签,又照着说明书挑了瓶消炎喷剂,“不过我来的比大夫勤,总找不着人,上回顺手配了一把,他不在也能拿药,过后再给他转账,方便。”
    “知道了。”殷顾靠在墙上看着他。
    “知道什么了?”余成宋瞅了他一眼,拧开碘伏。
    “知道你为什么穷了,”殷顾说,“打架赚钱,受伤买药,钱全花光,继续打架赚钱,受伤买药,钱全花光……永动机啊,宋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