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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在的山洞。靠的不仅是他过人的智慧和记忆力,更有异于常人的视力。
当他想要看
清一样事物,他会屏息敛声,凝神聚气,用尽浑身上下所有力气去调动指挥他的眼睛。那一刻他的视线就像锐利的箭,可以射进任何昏暗不明的角
落。
当他正用这样极具穿透力的视线去审视黑暗中的人,他的部下忽然迈出一步,阻挡在了他的面前,面容凌厉如铁:“阁下最好不要引火上
身。”
藏身黑暗之人不想旁人知晓他的身份,遂隐没在盛二狗的视线所及范围之外,如果他再自讨没趣,好奇心胜,那等待他的将会是漫天烈
焰,熊熊灼烧。
“庄时慕是朝廷罪臣,你的身上带着他的影子,行走京城,就不怕有官家的人寻你麻烦?”神秘人对于盛二狗的了解,远远超
出他的想象,就像是有另外一个未卜先知的神算,比之卜老,更加犀利,更加年轻。
盛二狗知道神秘人在套自己的话,如果顺着他的思路回答
,等于变相肯定了他和庄时慕之间的师徒关系。他十分果决地一口咬定:“我不明白阁下在说什么。”
神秘人再度笑出声来,声音不像是从张
开的口腔里面发出来的,而是从抖动的喉咙深处直接跳出喉管,接触空气,令人毛骨悚然。
“后生可畏。”他似乎在黑暗当中招了招手,命令
仆从跟上他的脚步,逐渐同他一起隐没在小巷深处,“我们还会再见面的,少年。”
随着神秘人的声音渐行渐远,他的仆从也一道消失在盛二
狗的视线之外。他想看清那人远去的背影,却在提步上前的瞬间勐然想起对方不怒自威的笑声。
那本不是人类应该有的声响,而是出自燃尽幽
冥之火的地狱修罗。若他因为一时冲动,引火上身,届时无边无际的滔天烈火将会烧光他的皮肤、毛发和骨骼,让他尸骨无存,面目全非。
绕
道另外一条小巷追击盛二狗无果的掌柜,调转方向,向着黑暗中来,果然在这条巷子里面寻得盛二狗的踪影。他从背面上手,一把揪住盛二狗的耳
朵,狠狠拧成麻花:“叫你小子给我下台!”
“哎呦呦呦——”盛二狗随着掌柜的力道弯下腰去,头回知道算盘珠子不仅提升行动速度,而且
还能提升指尖力气。掌柜的这一招蛟龙擒耳,比起他的白鹤亮翅、黑虎掏心,有过之而无不及,“我错了,掌柜的,我错了……”
掌柜的眼球
暴睁,瞪如铜铃,纵使在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小巷,也能看清他的白色眼珠:“赶紧给我回去顶上!”
“是是是是……”
盛二狗瞧着掌柜
的滔天气焰,心道,一招制敌,这才是真正的绝世高手啊。
第五十三章
“公子”和车夫自品香酒楼门前拥堵的道路撤离,辗转回到华盖宝驾,双
双登上车马。华盖曳动,车轮滚滚,他们改道另外一条无人问津的小路,向着此行本来的目的地前行。
车马越是向前,景致越是冷清,随着时
间的流逝,他们渐渐将喧嚣热闹的庆典现场抛在身后,慢慢驶入一片门可罗雀的寂静之地。这里不仅人烟稀少,而且夜闭门户,寒风吹过,萧瑟非
常。
偶有两张白纸随着寒风一道飘零,从天而降,落在车马滚动而行的道路之上,碾作尘埃。车马行过之后,依稀可见残破的纸张上面,刻着
不该属于阳间人世的镂空纹路。
车马最终停在一间府邸门前,门户两侧摆着用来镇宅的庄严威武的石头狮子,其中一个的面门已经脱落,凋零
败落的花枝伸出院墙,枝头空空如也,没有花瓣,亦没有鸟雀。
华盖宝驾上的“公子”见此情形,没有丝毫动容。他缓缓步下马车,在车夫的
跟随之下,一级一级踏上云府门前破败不堪的青石台阶。
云府门前只有一个侍卫当值,见有人来,懒散上前,将人拦在阶下,横起刀鞘冲他:
“来者何人?”
车夫紧紧跟在“公子”身后,足以瞬间冻结十里春华的寒光射出他的眼眸,带着贯穿一切的杀气,遇神杀神,遇鬼杀鬼:“睁
大你的狗眼仔细瞧清楚了。”
侍卫感到空中腾着一股肃杀之意,鸡皮疙瘩窜上他的双臂,打眼一瞧,发现来人似乎有些眼熟,再定睛一看,差
点吓出一场顽疾。
他脸色铁青,手脚发颤,抖动的喉结酝酿多时,随着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求饶的话倾泻而出:“小的该死,小的该死,不知
圣上大驾光临,有失远迎,实在该死,还望圣上大人大量,莫要怪罪……”
新皇仿佛没有听到侍卫的话,目不斜视,径直看向云府门后八仙过
海各显神通的石壁,轻轻勾起唇角,笑容里尽是嘲弄之意。若是八仙当真灵验,云家何至于此?
他提步跨过门槛,绕道石壁之后,顺着天井走
入偏门,一路向着纸钱飘洒的方向而来。
假扮“公子”车夫随行之人,乃宫中掌事太监总管拂草,新皇身边一等一的干将,不仅能文,而且能
武。无论前朝还是后宫,皆有他的一席之地。走在宫中,上到百官,下到仆从,没有一人胆敢不瞧他的面子行事。
此番新皇微服出行,身边只
带拂草一人,其他侍卫一概没有,正是因为相信他的聪明才智和功夫拳脚,足以抵挡千军万马。但是新皇着实没有想到,一个横空出世的无名小卒
竟然险些同他打成平手。
若是拂草因为掌事无暇顾及练功,倒还情有可原。若他没有疏于训练,还同那位少年水平相当,个中缘由,便令人惶
恐了。
“刚才来时路上那位少年,你可瞧清楚了他的长相?”
拂草脚步不停,略略弯下身子,素来不带一丝感情的眸中掠过几许阴鸷:“
历历在目。”
“回去叫人绘下他的画像,查清他的底细,尤其是他和庄时暮的关系,确定无误再来回朕。”新皇布下号令,语调慵懒无畏,表
面看来风平浪静,内里究竟几多汹涌,全然不会叫人知道。
纵使是一直跟在新皇身边的拂草也极难猜到自家主子心中真正的九曲回肠,领了命
令,只得淡淡垂下眼眸,毕恭毕敬回道:“是。”
第五十四章
云知暖做梦都没想过,他会在云想容的灵堂前面见到新皇。
当他踏着悠哉悠哉的
脚步,从厢房外的回廊拐进云知暖的视线,就像一道锥心刺骨的利刃,直直插进他的胸膛。
后来云知暖总是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