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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才知道,戴日新是来给他下马威的。可他实在觉得可笑,戴日新连马都未下,当真以为这点伎俩能威胁到
    他?
    云知暖回身去到府内,向过往门客询问车梯所在,门客告知他说就在李府门后,绕过朱漆大门就能看见。云知暖循路回来,从镶满金钉的
    朱漆大门后面取走车梯,再次来到马车之前。
    戴日新还是那副趾高气昂、目中无人的模样,见他来了,无动于衷,慢慢悠悠摇晃手里的马鞭,
    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云知暖也不在意,对着戴日新棱角分明的侧脸,轻轻举起车梯:“车梯我已取来,只是待会儿等我上了马车,还得劳烦
    兄台帮忙将这梯子放回门后,勿要横在路上挡人行走。”
    戴日新愕然回头,却见云知暖已经拿着车梯绕到车旁,缓缓放下,拎起他长过脚踝的
    衣摆,一步一个台阶上去,猫着身子钻进马车。
    戴日新心里窝火,可是无奈云知暖的话句句在理,他抗拒不得,只能自认倒霉,从横梁上跳下
    来,抄起车梯放回李府门后,为云知暖当了一回车夫兼小厮。
    第四十章
    宝马雕车香满路。凤箫声动,玉壶光转,一夜鱼龙舞。云知暖从车窗内观望
    京城,仿佛一个与之全然无关的过客。
    晨起的他,为了一场葬礼,东奔西走,四处碰壁。夜里的他,却因偶然攀上兵部右侍郎的关系,得他允
    诺金银、人手和车驾。
    人说京城遍地财宝,随便蹲下身子一捞都是盆满钵满,半生无忧。云知暖有幸,也随世俗之道,体验了一把飞上枝头变
    凤凰。
    然他看来,京城有宝不假,可那繁华背后尽是血粼粼的凄凉。手持权势和钱财之人,交出去的是尊严和坚守。一旦将这些拱手让人,再
    多权势和钱财也不能填补内心的空洞。
    他需得将自己从内部彻底撕裂,打断筋骨,再将这些肉不是肉,骨不是骨的残肢捡起,逐个拼凑,重塑
    肉身。但是这样拼凑出来的他,还是原来那个他吗?
    尽管他的模样没有变化,他的形态没有变化,他的一切都没有变化,可他自己心里清楚,
    他已在不得已中面目全非,成了一个残缺不全的他了。
    马车拐进门可罗雀的窄巷,渐渐接近萧条凄凉的云府,残酷的现实重新代替眼前的光景
    ,喧宾夺主。
    “吁——”
    戴日新将马车勒停在云府门前,即刻便有小厮替云知暖拿来车梯,接他下车。戴日新心道,家业不盛,规矩倒是
    不少,想来是个肩不能抬,手不能提的娇贵公子,留之无用。
    然他不知,来的小厮名叫绣球,是云知暖在清净寺里花了两件贴身宝贝换来的生
    死之交。整个云府,就他心甘情愿一直候在门前,静等云知暖归家。
    云知暖也并非肩不能抬,手不能提,他在清净寺里生活二十载,靠的不是
    旁人,全都是他自己。谈及心计手腕,或许他暂时技不如人,但是轮到毅力倔强,他绝对不输李司府里任何一个门客。
    云知暖在马车前留步,
    同戴日新抱拳行礼:“感谢阁下送我回来,还不知阁下尊姓大名。”
    戴日新勒紧缰绳,掉转马头,终究还是不愿意拿正眼看他:“无需知道,
    反正你在李府也呆不久。驾——”
    车马喧嚣,尘土飞扬。云知暖还未入府,已然树敌,他约莫知道自己将来在李府的日子会不好过,星眸渐渐
    黯淡无光。
    可他并不同意戴日新对他的评价,说他在李府呆不长久。当初他入清净寺的时候,住持也曾说过,他体格瘦弱,身形娇小,若是病
    魔缠身不退,恐不久于人世。
    然而二十年来,他不仅活着,而且活得十分顽强。寺里不少僧人都说,他就像是不倒翁,旁人越是拼了命地想要
    将他推倒,他就越是站得比谁都要挺拔,任尔东西南北风。
    他朝着戴日新的马车离去的方向拱手行礼,莞尔:“借你吉言,我会呆得很久。”
    第四十一章
    秋末冬初的夜,严寒未至,犬吠声声。桂花千里飘香,随风吹进卧榻。盛二狗连同一众伙计躺在炕上,几人熟睡,唿噜震天,几人清醒
    ,各怀心事。
    盛二狗排在清醒之列。确切的说,自从傍晚他在酒楼大厅偶遇神仙以来,他就半点困意都寻不得,辗转反侧,心里眼里都是他惆
    怅、惊讶、嗔怪的模样。
    他从未见过这般好看的人,无论是在留溪村、沿河镇,还是在刚刚来了不到两日的京城,除却云知暖外,再无别人。
    当他盯着对方的脸,全然听不到他在说什么,深思随着他的声音变得恍惚、渺远,唯一还能留下神识的物件只有眼睛。目光不由自主追随在他
    身上,仿佛拼了性命也要追逐火光的飞蛾,为了一睹火焰炙热的光芒,不惜牺牲一切。
    他躺在通铺炕上最里边的角落,翻过身去就是围墙,黑
    灯瞎火,只有月光,可他依然能在墙上看到对方的脸,好似他就近在咫尺,触手可及一样。
    “魏喜。”盛二狗轻声唿唤他的同床,希冀得到一
    声充满活力的回音,可是许久,对方半点动静没有,显然已经熟睡。他不死心,扳住魏喜的肩,冲着他的耳根,放大音量:“魏喜!”
    “嚯!
    ”魏喜从梦中惊醒,对着空气来了一通毫无章法的拳打脚踢。他睁开狠狠黏合的眼皮,上下眼睑肿胀如核桃,从星星点点的黑白雪花中逐渐看清盛
    二狗的模样,鼻腔里冲出一道气声,不耐烦地抓耳挠腮道:“这都什么时辰了,你怎么还不睡啊?”
    “我有话问你。”
    盛二狗不知眼下什
    么时辰,白天黑夜已然于他无关,他的精神前所未有的好,根本顾不得理会旁人如何困顿难熬。他翻过半个身子,从被窝里露出一双充满渴望和好
    奇的眼睛,虽然是在看向魏喜,仔细观察时,却又发现并不是在看向魏喜。
    魏喜声音嘶哑,想到床下倒杯茶水解渴,可他实在困得不行,别说
    下床,掀开被子的力气都使不出来。他微微阖上双眸,用蚊子哼哼似的声音回应盛二狗无处安放的热情:“呃。”
    盛二狗不仅分不清楚白天和
    黑夜,甚至分不清楚回应和敷衍,他无缝衔接魏喜的话,张了张口,忍不住笑逐颜开。笑是无声的笑,只有些许颤抖的气音。因为他既不想惊动周
    遭的人,又不想惊动天上的仙,只想惊动自己心里的弦,听它弹出百转千回的乐调。
    盛二狗抿唇,吞没最后一口笑音:“你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