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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醒玉睁开了眼,桑叶亦愣愣地看着大少。
薛离昭身形修长削瘦,垂眸望着跪坐在地上,面容秀美眼神清澈惶然无辜的妹妹,声音沙哑,“我相信你,而你又何曾相信我?”
丢下话,他连剑都不捡了,决然转身离开,不理会任何人。
薛义看场面如此混乱,又见那个名叫披霜的丫鬟倒在一片血泊中,心下不由一紧,跨步而来,将地面上的幼子扶起,“醒醒,你可有伤着?”
薛醒玉怔怔地望着薛离昭离开的背影,外面风雪交加,他的身影显得孤冷寂寥。
她刚才,好像看到他转身时,眼眸中一闪而过的失望。
该怪她太贪生怕死,辜负他对她的温存善意吗?
嘴里泛起苦涩的味道,薛醒玉眼前泛起迷蒙的雾气,小声对薛义道:“爹,我再也吃不到那么好吃的白糖糕了。”
她和薛离昭,再也不能好好的了。
薛义看她欲哭不哭的样子,心揪揪的,“醒醒不哭,爹回头叫人给你买一箩筐的白糖糕来!”
作者有话要说: 薛爹:女鹅不哭,站起来撸!(加油打气)
☆、含入V公告
宁夫人是外室,生前未踏足薛府一步,因主母不允。
而死后,也不干薛府的事,葬礼所需,薛府一概不管,仍是主母不允。
薛义是个无心男女之情的人,虽然对宁夫人没有什么感觉,但这个温柔娴静的陌生女子好歹是庶长子的生母,是以宁夫人的后事是薛义用自己钱命人隆重办理。
如若没有薛义相助,恐怕薛离昭连给母亲一口好点的棺材都买不起。他这些天都住在梨巷,在外请教询问后事处理事宜。
差一点,他就要用仅剩不多的银钱去买柳木棺材了。
柳木自然是最便宜的,因为寓意不好,寻常人家避之不及,听说柳树不结籽,恐会绝后。
好在薛义请人买了一口松柏材质的棺木来,松柏象征长寿。
除了一口好棺,其他的薛离昭一概谢绝,也不需奏乐者和抬棺人。只一辆手推车,载着生母的遗体到郊外下葬。
幸好今天雪停了,郊景虽荒凉,但周遭树林染白,银装素裹,却也是一道自然美景。
想必母亲也会喜欢这里吧?她自从生了他后,就一直被困狭窄潮湿昏暗的梨巷里,她走了之后换了一个这样空旷干燥明亮的环境,她应该会喜欢的。
薛离昭穿着白衣,外面披着黑纱,垂着手站在这片广阔寂寥的天地间。有风吹来,轻轻拂过他的脸颊,像极了母亲温柔的手。
薛醒玉今日也换上了一身简洁素雅的直裰,浅灰色的披风围着脖子,她倚在树下,头顶上的枝叶凝成冰霜,簌簌抖落,砸在她的肩上,她也不在意。
蹲到腿脚都麻了,薛离昭还是没走。薛醒玉腹诽了几句,也不知道等在大道上的马车夫和桑叶是否等急了。
估计是蹲太久了,双腿无力麻木,她刚要舒缓活动筋骨,哪知站不稳,脚下的枯叶和积雪又太滑了,她不慎摔了个狗啃屎。
刚刚还在望着母亲墓碑发怔的薛离昭听到动静,不禁回头往声源处看去。
薛醒玉捂着摔痛的膝盖,不敢在原地停留,连忙钻进覆盖白雪的林子深处,接着繁密如华盖的大树掩藏自己的踪迹。
他应该没发现的吧?薛醒玉捶了捶腿,望见刚才沾到雪水,湿了一片的裤脚。
下雪天,林子积雪厚盛,树梢枝丫被压断是常有的事,想必薛离昭也会觉得,刚才的动静不过是树枝被雪压断的声响吧。
再等了一刻钟,薛醒玉按捺不住了,小心地避开地上的坑坑洼洼,穿过茂密的树林,来到刚才的位置张望,却见坟前只有冷风阵阵,空无一人。
她心下一宽,薛离昭总算是走了。她低头翻找一个小篓子,取出事先准备好的纸钱和香烛,正要去给逝者上三炷香,忽然听见有人脚步声靠近。
薛醒玉攥紧了篓子,稍微往后躲了躲,借着斑驳的枝叶,看清了来者是谁。
虽然只有一个背影,但薛醒玉立刻认出穿着深紫色交领棉衣,披着黑色斗篷的人,正是她妈姜氏。
记得她是个练家子,耳目聪敏。薛醒玉屏息,不敢发出任何动静。
当她看到姜氏站着给宁夫人的坟墓上香,将臂弯挎着的竹篮放下,摆上了一碟白糖糕,一束小雏菊。
姜氏细长的眼睛盯着墓碑上刻着“宁氏”二字,嘴角轻扯。
缓缓开口:“这些年没怎么折磨你,想不到你还是先去了。”
“你以前挺喜欢这道用料低廉的糕点,钟爱这种没甚美色的花,不知你如今可还喜欢?”
姜氏在那自言自语,环视周遭环境,迎面吹了好一阵风,讥笑道:“你那个好儿子当真给你选了一块风水宝地啊。”说罢,她站了会儿,裹紧了斗篷转身就走了。
薛醒玉懵逼了,小手揉了揉眼睛。天哪,她看到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