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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点剧院。”
“对不起啊,昨天你发的宣发物料我没来得及看。”裴山听出弦外之音,赶紧道歉。
时沛点了点桌子,“你扪心自问,为什么没空看?”
裴山咳了一声,假装没听见。
“因为你在白日宣淫!”时沛装作痛心疾首状,“昨天我去你家找你谈项目变更,结果你不在,书店也没你人影!等到第二天下午三点你才来!山山啊山山,你没救了。”
“时导,说起变更我可得跟你聊聊。剧院那边也联系了我。”裴山找补,“我听说你把道具全换了,背景音乐换成现场演奏,并且打算把场地改到刚投入使用的舞台?”
果不其然,时沛一听见这个话题,就来了劲,连珠炮似的解释道:“道具打样太粗糙了,我让他们重做;服装仓库里的那些样式不对版,也得出新的,观众里头懂行的多着呢!而且,这次剧本风格偏史诗,尤其一些战地场面,在原先那个舞台做不出来。”
但时沛显然不打算放过早先的话题,答完后,话锋一转:“等等,你还没告诉我,昨晚你到底在哪?”
裴山避得轻巧,“可这样一来,你需要承担翻倍的成本、交响乐团的酬金、租地违约金和新场地租金,以及我们要重新熟悉场地,那公演时间肯定要挪后。”眉心皱出浅浅的纹,“而且,你知道主厅能容纳多少人。这剧如果在小剧场倒还好,但放在那……60%的上座率,你敢保证?”
“嗐,那也是投资商跟我之间的问题,别操心啦。”时沛摇摇头,看起来在回避这个话题,“我跟他们商量过,都是同意我改的。”
“他们只管投资能不能回本,不会管你的收支情况。”裴山耐心劝道,“你看,票卖得好,他们有分成;票卖得不好,你得按合同返还一部分。总之,怎样他们都不会亏的。但你不一样——”
“山山,你说的这些我都知道。”时沛打断他,一手点开电脑,把屏幕亮度和饱和度调好,转给裴山看,“你先抛开这些,看看这个、对比一下——你还记得咱们之前的舞台吧?”
裴山便没再说话,听见一阵音效声,立刻专注着看。
画面中是一片平房做背景,舞台被分为上下两个空间。楼梯上的学者和学生正猫着腰,小声对着黑板念着,楼下则是战壕和飞尘,青烟也被做得很写实,一堆穿着灰蓝色军装的人匍匐在烟雾中,屏息凝神,眼睛直勾勾盯着远方的敌人。
读书声一停,整个舞台便寂静非常,只留轻且诡异的背景音。
而后忽然响起刺耳的警报声,楼上楼下便循声而动:老师们卷着书本和黑板,护着学生钻进幕布后;战士们被枪声定了格,但男主就像被按下快进键,冲着对面飞奔过去,然后拖回战友的尸体,躺在地上喘气。
旁白说,那里已然在燃烧,那里已然是一片热土。
于是灯光也都成了红色,男主角倒地的位置开始旋转,将他送到屏幕旁,那个黄绿相间的、简陋,却胜似桃源的地方。镜头从青天转向座椅,而本该出现字幕的地方,打出“一寸山河、三尺杏坛”。
屏幕是可以拉开的,在开门的瞬间,背景换成相视而笑的照片,左边是战事表的人,右边是擦抢的战士。
“对不对!就是这样!”时沛在这里按了暂停,兴奋地大喊,“咱们当初讨论的,黄烟、平房,转场还得流畅——这不都在这儿了吗?隔空对话,冲突更强——”
说着,他又点开另一个视频,“这是之前的。还用选吗?”
这个视频就是裴山所熟悉的原舞台,只有一层,以拉幕的方式实现转场。布景是寥寥几个书桌,大幕一拉,可以听见里面搬道具的摩擦声。
裴山望着屏幕,叹了口气。
时沛以为他还是在担心资金,捶了下他的肩膀说:“这有啥犹豫的啊?当时剧场经理一给我看完效果图,我立马就去试了。真的,也就是这儿刚才投入使用,不然我早就定这里了!我觉得啊,这本子就得这样演。倒不是说原来的不好,而是,你想表达的那些东西……需要另一种方式传递,你懂我的意思吗?”
裴山怎么可能不懂。
其实在他听到交响乐响起来时,就已经鸡皮疙瘩起一身了。他经历过的场景,就这样被还原到舞台上——还是以这么恢弘、浪漫、诚挚的方式——怎么可能不动容。
他只是担心,自己这灵光一现想出来的本子,会拖累时沛。毕竟,对于一个初生的、资金紧缺的剧团来说,年代戏实在不是讨巧的题材。
“我同意你的意见。”裴山皱着眉,“既然你都决定了,我就算反对也没什么用。”
“嘿嘿,你倒是了解我。”
“第一站确定要在雁城演么?据我所知,这边的话剧受众不多,你想好了?”
“以它为蓝本,首站当然得在这。”时沛笑道,“没事,万一第一站结果真的不好,就能把咱心理预期打低。这样,以后去其他城市巡演,看到上座率能好受很多!”
裴山想接着叹气,但忍住了,跟着时沛一起哈哈笑起来。
他想,无论哪一个世纪,自己的这些朋友们,还真是一个比一个能折腾。
“行吧,反正,有困难跟我说。积蓄虽然不多,但好歹能帮到你一点。”
“哟,你可太够意思了。”时沛打趣道,“不怕某警官发现你私藏小金库?”
“去你的。”裴山笑了笑,想起那位警官,心脏似乎又跳得快了些。
一下子被拉回恋爱中的人赶紧发了条短信,问唐立言:[在干什么?晚上要不要一起吃饭?]
唐立言接到这条消息的时候,刚巧送完一个人出警局,于是很快回复道:[何律师正找我说开庭的事儿。吃饭就不了,晚上值班。睡觉倒是可以一起。]
[裴山:流氓!]
小流氓笑出了声,手机一放,接着整理材料。年轻警力不多,阮明知今天又休假,基本上杂活都给了唐立言。一直忙到晚上十点多,唐立言才脱下警服。
虽然没做什么约定,但唐立言径直去了裴山家。倒不是觉得裴山会不好意思去自己家等,而是上次的动静被王叔他们听到,唐立言怕裴山又平白受非议。
于是到了晚上,唐立言很懂事地敲开裴山家的门,理所当然,看到裴山笑着迎上来。
“干啥呢?”唐立言把门推到最大,敏锐地发现,屋子里布置应该是动过,许多地方都有久放后挪地方的痕迹,“怎么着,知道我要来,还得做大扫除啊?”
“几天没回家,有点积灰。”
这间屋子虽然房型跟唐立言家类似,但因为是独栋,离隔壁邻里都远。
唐立言也没把自己当外人,进来就找位置坐下,看到书桌上摆着一摞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