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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顿了两秒,示意大家都离开。等人都走光了,才回头放了卷纸巾在蔡寻面前。
    少年抬头的弧度很小,但也能看到他眼圈红了,“唐警官,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唐立言等着他开口,却只能听到房里空调嗡嗡的响声。但唐立言极少见的有耐心,一直等到阮明知在外面催促,才听到蔡寻问:“我爸如果真被抓起来,大概多久能出来哇……”
    唐立言记得他当时的回答是,“这我说了不算,何律师不知道会不会出庭。他去的话,应该会告诉你。”
    他当然知道,这种回答起不到任何安慰作用。只是唐立言能感受到蔡寻对何文泽的依赖感,也能猜出,在父爱缺位时,何律师的关照给了蔡寻多少温暖。
    但,如果郑采云和蔡赟真的对簿公堂,而何文泽又为蔡赟做辩护,唐立言不敢想象,这对蔡寻会是场多大的打击。
    蔡寻今年十八岁不到吧?唐立言想,怎么人人的十八岁,都这么难?
    *
    唐警官的走神自然逃不过后座人的眼睛。
    裴山见唐立言情绪不对,适时搂紧了,迎着风大声喊:“开摩托还走神,很容易出事。”
    “嗐,没事儿,想起蔡寻那小子了。”唐立言说,“听郑姐那意思,他吧,太矛盾。又想逃开他爹的掌控,又不想这么早失去父爱,一听何文泽要为打自己的人做辩护,心里一气,就跑出去了。”
    裴山一路无话。他只担心唐立言开得这样快,会出什么事故,因此一分钟都不敢让前座的人分神。一直到派出所后,才说了一句:“你小心一点。”
    唐立言也没什么空说别的话,因为警官和同事匆匆交代了一句,便进了所里。
    落单的人便停在门外站了一会,直到叽叽喳喳的声音被大门隔住,才回了书店,继续完成沈拙清交给他的新书。
    书店在被砸后仔细打扫又翻修过一遍,玻璃墙也改成了实心的。当时时沛还损过他这过于复古的审美,笑他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连个玻璃门都不敢装了。
    裴山确实是不敢冒险。倒不是怕自己会有危险,是怕给基层民警——主要是某个民警——加了工作量。
    时至夏末,雁城的昼夜温差骤增,随之而来的是每晚都会有的雷阵雨。
    裴山写着写着忘了时辰,不知不觉就到了晚饭时间,时沛还在主城剧场里耗着。裴山就自己把电视打开,随便调台听个响。
    暴雨倾泻就是一瞬间的事情,门外轰隆一声,银蛇划破夜幕,雨点刷刷打在雨棚上。
    电视随之震了震,裴山赶忙起来,想拔掉电源。
    走进屏幕后,才看清自己调到的是本地卫视。新闻标题是:
    [蔡氏冶金厂独子离家出走,警队七人上山搜救失踪。]
    又是轰地一下,屏幕频闪着,随着巨响的雷声彻底灭了下去。
    第66章 告诉他!
    红光,蓝光,警车,黄线,记者,围观群众。
    到处都是这些。
    裴山从书店赶到山脚下,一刻不停地往警戒线里冲,毫无悬念,被唐立言的同事拦在了外面。
    同他一起在黄线外踮脚张望的,还有阮明知的家人,还有一些看热闹的路人,或教育小孩不要乱跑的父母。
    “警察同志,麻烦问下,唐立言——就是那个,宁城来的唐警官,他在山里面吗?”裴山急急拦住一个人,想打听打听情况。
    “抱歉,同志,你得站在黄线外。”民警急着维持秩序,没顾上给他什么回答。
    自从看到警队失踪的新闻后,他给唐立言打了十三个电话,通通无人接听。
    冒着雨、浑身湿漉漉的裴山,引起了不少人侧目。裴山自然无心关注这一点,只是提醒自己要冷静,却一遍遍听到轰鸣的雷声。
    雷雨天,在山里,万一遇到滑坡……裴山逼着自己不要再往下想,因为每深一步,都难以呼吸。
    “请问山区现在还可以进去么?”裴山问路人。
    “不能!都封了!”拍出来的人脚步都很快,匆匆往反方向跑。
    裴山踱来踱去地雨里站了许久,没一会,身边的人群都渐渐散开。入夜,到了身体该睡眠的时刻,但裴山无比清醒,死死盯着那个山区的出口。
    此时理智不那么管用了。
    他好像又体会到了等之白的每一年里,那种恨不得替他去死了的感受。难捱。
    又不知过了多久,裴山看到出口处多了几个穿着警服的人,赶忙数了数。
    六个。那个让他最担心的人,不在其中。
    裴山的心跳简直不停使唤,腿都快站不住了,却还是直直冲进了山里。
    没有人知道裴山是怎么从警戒线下面溜进去的。
    灰土和泥流里,有个逆着人群飞奔的白色身影,急急朝着满是泥水的洼地里跑去。
    泥沙顺着暴雨积水没过脚踝,裴山不管不顾地冲进林里,一边跑一边把手机藏在手袖下面拨号。
    “求求你接一下电话。”裴山第十四次给那个号码打过去,“求求你,说句话,说句话!”
    “一定要没事,一定要没事。我都告诉你,你见见我,我爱你,我爱你……”
    其实如果裴山多往前想一步,就会意识到,雁城的山体滑坡简直是家常便饭,而在唐立言一行人出发前就已经下过暴雨。因此无论是应急经验还是事前准备上,唐立言他们做得都只会多不会少。
    只是裴山没法想这么多。以前之白出征,裴山倒做足了心理准备、习惯了情绪起伏,可这回心跳竟像是不听使唤、简直要跳出胸腔。就这么胆战心惊的不知道过了多久,雨终于小了些,雷声也不再叫嚣。
    裴山一直边跑一边碎碎念。他淋了一夜雨,前一晚又没睡,种种因素导致的后果一起涌上来,他被雨水都打得眼花,可还是一路对着林里喊着:
    “唐立言?”
    “唐警官——”
    “蔡寻?”
    “立言!”
    声音回荡在森林里,被哗啦啦的雨声盖住了。裴山突然想起,自己手中的哨子。于是赶紧深吸一口气,冲着哨口,长长吹了几声。
    之白教过他,求救或救援哨音的特点。几长或几短,当时他学着觉得难记,可这么多年过去,没想到竟然还能派上用场。
    “嘟嘟——”
    裴山开着手电,抬头看看遮天的树,心里默默祈祷,一定有人,要有人回应。
    雨仍在下。打在树干上,落在沉叶上,啪 啪作响。
    “嘟——”一声哨响就是在此时盖过了雨声。
    裴山紧张极了,努力辨认着声音方向。长长短短的声音钻进他的耳朵,几乎是一瞬间,裴山就懂了,这一定是唐立言。
    一定是唐立言。
    那哨声说:在南山腰,最高的那棵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