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诺与大哥上回见面还是去年年下。经过一年边疆历练,大哥身形健硕了不少,面容愈发俊朗刚毅。母亲南下住了一阵,虽看着疲倦,却脸色容光焕发,想来养得不错。
秉诺见了激动,迎了娘和大哥,嘘寒问暖,忙前忙后不停。
第二日一早,秉诺便候在大哥门外。一听大哥房内有洗漱的动静,就敲门入内。
进门他见大哥已收拾妥当,自己直直跪在地上。
程秉谦见状吃了一惊,正要问话。秉诺已将自己私下如何救训堂哥,如何被大房诬陷说他散播谣言,又如何被父亲责罚的经过全部和盘托出,都说给了大哥听。
但他自己受罚伤了腰,和从李妈处听来的大房阴谋,这些都未告诉大哥。一来是怕大哥听了难受,二来毕竟没有确凿的证据,秉诺也不敢乱说。
秉诺复又说:“实在叨扰大哥了。秉诺本应直接和娘认错的,只是担心自己笨嘴拙舌,说不好,惹了娘生气。所以特来求大哥旁敲侧击说与娘听,大哥说总是好一些,也好给娘打个铺垫。秉诺实在担心娘从外人处得知此事,怕她受刺激,扛不住。千错万错都是秉诺无能,给大哥添麻烦了,也给娘心里添堵了。”说完秉诺深深埋下头,都不敢看秉谦。
程秉谦听完,半晌没有作声。
他看着低头跪在地上的弟弟,消瘦的身板,当真是骨瘦嶙峋,似是比去年更瘦了。连说话也更谨慎小心了。
良久,秉诺见大哥没声音。心里怕大哥怨自己不争气,悄悄抬头。
秉谦看那偷偷打量的眼神,充满了小心和讨好。他对自己尚且如此,更无论家里其他人了。秉谦看了心里不是滋味,曾几何时,弟弟在家都得靠这样讨生活了。
程秉谦将他扶起,道:“我会去和娘说的,你放心吧。这些日子你一个人不容易。”
许是那句不容易戳中了秉诺的痛处,一阵酸涩,眼泪夺眶而出。大哥拍拍他肩膀以示安慰。秉诺却突然抽泣起来,泣不成声。
秉谦继续安慰道:“你帮秉训是对的,不然他们逐个击破易如反掌。但说到底,只有你有能力、对程府有用,他们才会对你有所顾忌。马上考学,大房已经打通了门路。你好好考,但考不上,你也不用气馁。”
程秉谦说完这话,自己有点愣神,不再言语。
秉诺听了心里也是直打鼓,什么叫大房已经打通了门路,大哥究竟知道多少?他很想盯着大哥问下去。但冷静想想,大房通的门路岂是大哥能左右的,大哥即便知道了也是无能为力的。自己何必问出来,让大哥操心呢。
尤其是看大哥忧心忡忡的神情,想来大哥也是替自己担心。于是秉诺装傻充愣宽慰大哥道:
“大哥哪里话?我向来都排前三,如今腿也好了!一定能考上的!跟大哥一样,光耀门楣,让娘高兴!”
看秉诺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秉谦拍拍他肩膀,只是让他努力,不再多言。
秉谦果然安抚住了姚氏。接下来的几日,秉诺心无旁骛安心温书。每日点灯几乎读到天亮。
姚氏对秉诺刻苦温书的态度很是满意。
但只有秉诺自己知道,他不睡觉是因为不敢睡。一闭上眼睛,他就止不住地想大房到底给秉忠安排了什么门路?他们还会对自己动手脚吗?怎么动手脚?于是乎,对未来的恐惧分分钟都能淹没秉诺所有的理智。
而他唯一能做且与之对抗的,便是温书。秉诺只有每次温书累到眼皮都抬不起来时,才能勉强伏案睡一会。只有这样,他才能没有时间胡思乱想。
考学那日,秉诺温书到出门最后一刻,连走路也在背。
文试,思辨,论:“君子当宁为玉碎不为瓦全,或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秉诺思考片刻,提笔打起了草稿,只见他写道:
若辱一人,而利天下,吾欲往;
若天降重任,则吾欲忠于所托,行以兼济天下。
生死不顾何况颜面乎?
负耻辱前行,心系天下大业,方不愧对生身父母,不枉此生。
秉诺行文的构思是他拄着拐杖,一路蹒跚挪步时想出来的。旁征博引用的是自己夜夜挑灯积累的素材。通篇文章他写得顺手,只觉得思如泉涌。
武试,骑射六艺。
秉诺剑法演得行云流水,射箭几乎全中红心,连自己最不擅长的御马驰骋,也似乎毫无破绽。
考完后,秉诺心里有丝难以置信的喜悦。
所有科目,他全部正常、甚至超水平发挥。稳进京塾不说,他有个大胆猜测,自己会不会得京城第一。
姚氏几次来问考学情况,秉诺回答都比较保守。他只告诉娘,说他是正常发挥,不敢妄言结果。次次都如此说,姚氏也就不再问了。
那日,姚氏又叫他过去,说:
“我昨日去夫人那里,听说秉忠考得很好。”
听到娘提及夫人,秉诺心里的那丝不安又回来了。秉诺并不答话。
姚氏接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