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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
但他得先拿到电瓶车……那天,他把车停在了那个人的工作室底下没有拿走。那时候的状态自己也骑不了车,又或者根本忘记了这件事,现在必须回去拿才行。单单是一想到这个,他就觉得整个胃部和肠子全部绞在了一起。
“那行吧……但是,他那边你打算怎么处理啊?”
徐步迭顿了一隙,就好像真的不明白那样不经意的问:“他?”
“别装傻。否则我就当你真傻了。”
“就……这么办呗。还能怎么办。”
绵绵皱了皱眉,最终还是说:“我看他倒也不算太坏。”
徐步迭脸色略略霁然:“你还说,你那天就差把他吃了。”
“我那是为谁呢!”绵绵气鼓鼓地噘着嘴,“要不是他摆着那一副自视甚高的模样把你吊着,玩暧昧把你玩得团团转,还要死要活地要讨他开心,又怎么会——”
“好了、好了,那些都是我犯傻。也不是他要求的,都是我自己想的,他从来没要我这样做,也各种拒绝来着。都是我自不量力倒贴还不行吗。”
绵绵看他这样说,放软了口气:“不过,那天看到他找到烘焙店那边,当时正好错过了,他一路追到大马路中央,估计以为去拿蛋糕的是你,站在哪里大喊你的名字,整条街的人都在看他……虽然有点傻……但是,还算关心你吧。”
“归根究底是我突然爽约……他是个好人嘛。换成别人,哪怕是你,或者是他其他学生,他也一样会去找的。他就是这样的人。”
“你……不打算继续了?”
“什么继续不继续的……根本都没开始过好吧。”徐步迭笑笑,“我有点累了。我现在没有办法去……看待……这种事。我甚至都不能想。那对他也不公平吧。”
李绵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追着后面叫:“至少把投资在他身上的钱拿回来啊,不能蚀本啊!”
徐步迭没有应声。他其实偷偷在心里说,不是那样的。至少不全是那些明面上看的原因。即便对着绵绵,有些话他也说不出来,只能烂在肚子里。已经发生了的事就是发生了,那种心情没有人能理解,就像当时出了事故之后,也突然一霎间就乌泱泱地周遭拥满了许多人,每一个都饱含关切地围着他,拍着他的肩说‘理解你的心情’‘知道你很难过’‘有什么事可以找我们’,言辞恳切,饱含着恰到好处的慰问和同情。——都是没用的。我想要让时间回溯,想让死者复生,你们做得到吗?
他在雨棚的一角找到自己的电动车。虽然上面的雨披被拿走了,但是还好,这已经是能想到的最小的损失了。他坐在上面喘了好一会的气,才算把心情平复下来。那天他挣扎逃走时跑得太急,包和手机都丢在那里。按道理,他知道自己最好像没事人一样再回去一趟,去当面大大方方找人把手机和包拿回来。现在过去,自己是清醒的,更兼已经有准备了,工作室里还有他学生,想必也不会当众发难。包里甚至还有他的身份证——虽然可以补办挂失,但他的工作属性,身份证是时常需要用作自证、签合同等等,而手机更是有太多客户资料信息,更何况更换对他而言又是一笔不菲的费用。
但这个想法刚出现在脑子里,他就恨不能当场驾车逃跑,心里头的小人把脑袋深深地埋进沙子里面:补办不麻烦!手机也该换了!……
但理智的那一面却也在不停地警告:不能逃!为什么要害怕对方?应该害怕的难道不是那人才对吗?这事情要是解决不了,以后的日子又要怎么过呢?
他用双手狠狠地拍着脸侧,直到两颊被拍打得通红,才猛一咬牙,使劲跺了跺脚,三步并两步地跨上台阶,走进画室。
玻璃门里一如往昔,安宁祥和得像是另一个世界,只有画笔的沙沙声。甘和豫逡巡在画架之间,看起来慈眉善目,言语温文,谁也无法想象他褪下这张人皮变作畜生的样子。徐步迭猛地推开门发出吱嘎的响动,他转头看过来时,并没有流露出一丝讶然,反倒仍然一如往常非常温和地朝他笑了笑,“是小徐啊,怎么啦?”这和平常别无二致的笑容令人毛骨悚然。他的学生们也随着他的动作转过来,像一排鹫,紧紧盯着不速之客。徐步迭张了张嘴,早就准备好的词一下子忘了,全身所有的细胞都叫嚣着,冷汗顺着脊缝往下淌。
“……我的……手机和包,好像、落在……”
“喔,那原来是你的啊。”甘和豫游刃有余地说着显而易见却无人能拆穿的谎话,他和煦如风、甚至带着笑意,无比坦然:“我现在上课不太方便,晚上你去我家拿吧?”
徐步迭的脸唰地一下变作惨白。——无耻!他在内心高声地喊,然而嘴唇发抖干涸,喉咙像要裂开了,什么声音都没有,只有自己牙关打战的声响,一瞬间本能的恐惧占据了上风,让他几乎立刻掉调转方向,自己是来干什么的、原本尚存的理性分析判断这一刻全不见了,只想着夺路而逃。
然而刚一转身,就迎面撞进一个熟悉的怀抱里。程翥不知什么时候起站在画室外面的,但显然听到了刚才的话;他脸色阴沉得吓人,整个人闻起来像一个马上就要爆炸的火药桶。
第42章 芥蒂
“程……”徐步迭下意识去拉他的手腕,却几乎被他的怪力拖了一个趔趄;程翥一句话也没说,跟一辆失速了的火车似的撞进正在上课的画室中央,带倒了一排画架,伸手就去提甘和豫的领子。登时七八个学生都叫嚷着站起来拦,好像一滴热油进了沸汤里,刚才还那么安静和谐岁月静好的场子瞬间炸了。
“干什么,干什么呢!”
“你谁啊!你有什么事?”
“跟你说报警了啊!”
十几只手拦的拦拉的拉,一下子就将甘老和他扯开了,不知有谁说了一声:“他是程翥!”
程翥的名气在艺术圈子里头还是有的,那些手上的劲犹豫着就松了松,徐步迭抓紧箍着他的手,把人往后也拖开两步。
甘和豫惊魂未定,这时候早已经退到远处,被几个徒弟在身前拦着,才喘了口气,抹平对襟衫上的皱褶,又恢复成体面的样子,十分大度地挥了挥手:“原来是小程啊。怎么了?年轻人就是冲动,有事情不能好好说吗?”
程翥不敢置信地看着眼前的人,只觉得耳孔里全是尖锐的耳鸣。这个人也曾跟他同桌坐席,仗着年岁资历,自己也曾敬称他老师。然而他刚刚在说什么?他说的是人话吗?他居然在那样的事发生之后,当着自己这么多学生的面,堂而皇之恬不知耻地叫人再去他家?!
程翥气极反笑,他原本准备的试探和诘问也没必要了,这种人值得谁跟他‘好好说话’?眼神一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