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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没多久的,里面人出来就可以进去了……”心里感慨着自己居然被比自个小一轮的家伙给安排了,现在倒要给学生打工……
不过,姜念的展览居然有这么多人来看,他也是与有荣焉的。虽然说不见得观众质量上有什么飞越,但第一次办个展,能卖出去普票而不是单靠亲友捧场,就已经是相当的成功了。
再者,敬嘉年上心做出来的小玩意,虽说有姜念帮忙指导,也算是初具雏形了,稍微打磨一下,金子眼看着就要发光。这点也让程翥颇为得意。
徐步迭却已经忙完了那头,转过来帮售票和派发赠品,到处笑脸迎人,有他在的地方,工作效率都大大提高了。等全忙活完了,才过来接替程翥手里的活计:“程老师你去展厅里帮师姐吧,这边都交给我好了。”
程翥看他前额发都汗湿了,也不知道怎么头脑里一阵短路,下意识就伸手给他抹了一把,“你看你这搞的……”皮肤的触感是凉的,可他自己倏然发觉这举动的过分亲昵和唐突,猛地像被烫到了那样急忙缩回了手。
小徐没发觉什么不对,程翥却心虚地急忙四下打望,把话岔开:“对了,那小子呢?”
徐步迭知道他说的是敬嘉年,嗤地一笑:“他又做了一批成品,现在自己在那边街口派发呢。”
“就他一个人?”程翥咂舌,有些不敢置信:这少爷是转性了还是怎么着?
“嗯,之前都是我发的,现在他说没啥大不了的,他要自己来做。”徐步迭解释,“没关系,这个点城管下班了,不会出啥事的。”
程翥就听明白了,还跟小徐较劲呢,不由得觉得好笑,感觉像看小狗打架,丝毫不知道自己是就是罪魁祸首:“算他有长进。”
“乐乐也给我吧,”徐步迭顺手把程翥牵着的乐乐接过去,抱到窗口前的桌台上,指了指那一堆散装的摆件,“乐乐帮我一个个装进信封里好不好?”他跟变魔术似的拿出一大堆刚直接去买回来的漂亮信封和粉金卡纸。
信封之类的包装,姜念之前当然没有准备,现在也来不及印刷了,好在他们这些人做手工是个顶个的,徐步迭已经拿出了印泥和一枚刚设计好的这次个展的纪念章出来——让姜念和敬嘉年刻一个简单的设计章简直是分分钟的事,盖上泥往信封端口一封,就显得这份“特殊纪念品”正式而精美,又独一无二了。排在队伍里的人原先还颇有微词,可随着每个人拿到信封一看,都被精巧的设计技艺吸引,也都没了怨言,都觉得这一趟来得很值。乐乐得了差使,也自觉自己派上用场,一个劲地点头,手脚麻利地帮忙起来。
真是每一丝劳动力也不放过啊,程翥失笑,觉得自己和儿子都被他安排得明明白白。小徐像一个加速器,一个永动机,好像只要在他身边,生活就没有什么困顿或疲惫存在,仿佛风驰电掣的游乐场;难以想象他昨天剥离出的另一面,就像把雕刻的塑像砸碎了,看见里头支棱歪斜随意弯折的骨架和粗糙未经打磨上色的剖面。
应该没什么大不了的吧,谁还没有点不想让人瞧见的部分呢?这小子适应性这么强,都能自己调整过来,人就是这样一点点长大的嘛,也不见得年轻时多遇到点挫折就是坏事。
程翥这样以过来人的身份想着,决定那副画暂时收起来,不给他看见就好。
他反身回到展厅去帮姜念,她果然已经团团转了,有些人需要说明介绍,有人想要采访洽谈,也有人拿着那个信封和海报单页,等她签名。小个子女人脸上带着一种一觉醒来发现自己穿越成为偶像明星的恍惚。程翥想笑又忍住了,走上去帮忙。有个老头儿逮着姜念一顿猛夸,夸得女汉子都羞涩起来,结果人家绕一大圈终于道明来意:我刚才没赶上拿到你们这限量版的赠品,我看别人都有,你不能歧视老年人对吧……能给我一对吗?我跟我老伴儿今年都那什么……银婚呢!
姜念面无表情对程翥说:“我觉得我这一屋子几年份的展品还不如你那毛头小子熬一夜做出来的小摆件讨人喜欢,到底是我开展还是他开展啊?你再培养两年,可就教会徒弟饿死师父了。”
程翥笑她:“我不教会你这徒弟了吗?也没饿死我啊?”
“我是你教的吗?也不害臊!我这都是天赋异禀自学成才!”姜念翻个白眼。她和程翥风格不同,又成天争论得势同水火,反而演变出点闲话出来。当年讨论论文和毕业作品,往他工作室和家里跑勤了几次,程翥当时才刚刚结婚,家里那位可就不高兴了,姜念本来就憋气,还莫名其妙被新“师娘”穿小鞋就简直荒谬:你居然觉得我看得上这货,我不拿绳子勒死他已经是尊师重道了……
被莫名其妙“敲打”了几次后,姜念一不做二不休,干脆不再联系程翥,自个一条道走到黑,反而清净,最多只给他发邮件汇报进度。
现在想来,自个能混到还顺利毕业拿了优秀毕设和优秀毕业生证明,可见程翥跟她吵归吵,在评价推荐上是真没啥私心了。
就为了这评优的事,程翥和容宛琴还闹过矛盾。容宛琴觉得,一个天天跟你吵架吸引你注意力的女学生,被我吓了一次自己不敢动心思上门了,你还非要给她评优,又甚至不告诉她,那还不是让人误会另眼相看、有心照拂的意思吗?这要是再一来二去,登门感谢,师徒情深,岂不是此恨绵绵无绝期了,必须要严防死守,把一切苗头扼杀在摇篮里!
程翥搞不懂她想什么,因为在他看来,姜念在性方面还不如一盆黄泥吸引他呢;可偏偏被吵得一脑门官司,从那以后,为了避免这无谓的吵架烦心,都不敢轻易再收女研究生;他们之间便也连个过年问候都没,就这么冷淡疏离地过了这几年,姜念也从来不称自己是程翥这一派的。
她瞥了一眼现在自由自在翻身农奴得解放的程翥,不由得一笑,心想,这都什么事儿啊。
敬嘉年紧着夜风哼着歌,半跑半跳地迈步往回走。赠品派发很快就做完了,他那套为程翥准备的帅气偶像明星式行头终于派上了用场,谁还不喜欢个长得帅的小伙子了?除了先头几次被人当做美发店要办VIP卡的以外,基本上来说只要习惯了外加脸皮厚点,还是很打得开市场的。一来二往,有个摆摊卖手工挂坠的女孩拿了他一个摆件后有些羞赧地问他要不要一起,她显然是久在这一带摆摊的了,对城管的出入作息了如指掌,一过五点半就冲出去抢占位置,支起一个架子摊,还自带了一个应急灯照明。敬嘉年把今天试作的其他几种样品凑在她摊位上摆出去卖,不是为了挣钱,更多是想看看受众的喜好反应,效果也超出他的预计,令他增长了许多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