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端着关心,哪方面都想问一句,但怎么问都不妥当,模棱两可地,描着道德的边线,假装无事发生。
走动间,有一瞬间错手相碰,两人距离不知主动还是被动,拉远了些。
温柏义心算路程,知道没几句话的功夫就要到了,脚步一乱毛躁地领错了路,看清是另一栋楼,又回头说抱歉,不是这条路。笨手笨脚像指错路的导航。
秦苒也不认识,随他在楼宇间穿梭,不疑有他。
“喝咖啡吗?”温柏义终于挣扎出了这句。
“你最近在忙什么吗?”是准备出国吗?
话音撞上,两人都屏了声。
途经吸烟亭,三两人嘬烟望向绿化发呆。梯形光影海浪一样在脸上浮动,情动忽隐忽现。
温柏义淡笑,“白天查房手术,晚上修论文。”
“什么时候出国啊?”
“不出什么意外,应该是明年四月份。”
她有很多问题想问,他的生活,他的睡眠,他的婚姻,但最后问出口的还是不痛不痒的那一个,“你发表过很多论文吗?”
他偏头,慢了两步,与她并行,“怎么?你们学校有论文要求吗?”
她点头:“有,学校催我们研究生申课题。”
温柏义没想到她也有论文压力,“卫校也有课题压力?我以为只有本科高校才有呢。”
秦苒强调:“我们是正经学校!”听着好像哪里不正规似的。
“是我肤浅了。”温柏义牵唇,指了指斜前住院部二楼,“去那家星巴克?”
“半小时差不都?”秦裕津等会要用车,虽然不打紧,但她想给自己拧个闹钟。不能太久。
“好。”见她同意,温柏义释出一口气,脚下的步子终于不再拖沓。
不巧的是,星巴克一个空位都没了。客人扎堆站在过道饮咖醒神。秦苒身体处于特殊时候,不可能站这么久。
秦苒一边挽起路上走散的头发,一边左右张望找座,遗憾道,“哎,好像没有位置,这里有楼上吗?”说罢,找起楼梯来。很多星巴克都有二层设置,但第一医院内寸土寸金,这里的星巴克就一层。
“算了,出去喝?”他只知道附近的饭店,昂贵的抑或平价的,但咖啡店没什么印象。或许走出去,他能找到。
见他表情茫然,秦苒有了数,“不喝也没事。”
“出去找一下,肯定有咖啡店的。”
他没有再带她走南门,横过尘土飞扬的施工处,穿进了急诊大厅,“这里比较近。”又问她,“累吗,吃得消吗?”
“没什么,”她轻松地笑道,“难怪很多女孩不把这个当回事,就像来了一趟生理期。”
“有个体差异的。你很幸运,之前……”他顿了顿,“我老婆躺了一个礼拜,后面小半年身体明显虚了。”
“那你是心疼还是生气?”应该很复杂吧。
温柏义含糊其辞:“忘了。”他想了想,对她说,“还是比较伤的,回去多吃点。”
急诊应该是除了施工地外,医院内分贝最高的一个地方。
穿过长长的通道,视野渐渐开阔。秦苒耳朵里传来与清晨五点农贸菜场无异的喧哗声。着急和慌张写在每个人脸上。医患脚步踢踏匆忙,人形跌跌撞撞,空旷亮堂的大厅说话全靠吼。她不着痕迹地缩了缩身子,生怕被撞到。
温柏义会诊经常来急诊,匆匆抄兜来,找到病床确认病情给出意见就走了。一个人的时候是无所谓,带了个秦苒忽然觉得这里真是菜市场,有组织无纪律。
温柏义手虚晃地为秦苒挡住横冲直撞的平车,不是工人师傅在推车,是四个西装革履的男女,精英装扮,约莫跑得仓促,形容颓败,西装褶皱,领口不整。手扶在平车边栏,双目失焦。
温柏义伸手护住秦苒,偏头叮嘱,“当心点。”这几人应该没有推车经验,别撞到了。
她和他主动退至墙角,给病人让路。
抢救室里身着白大褂的护士冲了出来,拿着本病历牌和一大袋药品,边跑边喊,还没弄好呢,谁让你们走的?她看了眼监护仪,见病人呼吸急促地拿着手机,手颤抖成筛地乱点,着急地夺过,“心率200多还玩手机,马上要做急诊手术了!”她把手机交到给一个男家属手中,“手机不能玩。”
“不行。”病人脸上戴着氧气面罩,面色很差,雾气迅起迅落,胸廓起伏异常得快,即便看上去随时要死掉,他依然执着、着急地伸手夺手机。
“你现在要安静!”护士不觉拔高嗓门,想来应该好声好气说过好几遍了,她严肃地说,“手术室不可以带手机,术后进ICU也不可以带手机。把手机交给你家属保管有什么?我们又不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