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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他顺势而为,像之前两次那样张了嘴,等着姜眠的下一口喂来。
姜眠本想将那碗粥拿给他,见他这番,反倒有些愣,但是手上还是下意识舀了下一口给他喂去。
沈执低头,薄唇再次贴向瓷勺,他吃东西时礼节性极好,并不会发出声儿来,连嘴唇动作的幅度都几不可察,然而放在姜眠眼里,喝粥时沈执嘴唇划过瓷勺,明显能感受到的微微的力道。
那股细小的力劲让她握勺的手有些发痒,导致整只手臂都有些颤微。
姜眠竭力控制自己的心绪,磨蹭着将手抽回,又喂他下一勺,来回几次,一碗粥就见了底。
她一脸迷愣地给他递去了帕子。
总觉得有些不对,但是沈执面上一派坦然,又叫她说不出哪里有问题。
莫不是她多想了?
沈执接过她的帕子,慢条斯理的擦拭,掩住的唇角微不可察翘了一下,又很快敛了回去,“尚可,与你的手艺相较还差许多。”
沈执将她手中的接到自己手中,目光和她的交接上,漆黑的瞳仁中带了些歉意:“抱歉,本是给你的,却饿急将你的这份吃了,我再给你盛份来。你手伤着了,这些时日琐事都交给我吧。”
姜眠下意识反问,“交给你你行吗?”
“可以学,”见她这样说,沈执语气有些急躁,叫她听出了了几分委屈,“莫不是你不乐意教我——”
他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面上潮红爆发。
姜眠笑了一下,转过身去,手往枕头旁边的一个小匣子伸去,“先不说这个,你把手伸出来。”
沈执因内心因羞愤而乱作一团,但还是迟钝地将一只手伸出。他掌心朝上,轻易便注意到自己的手心又被弄脏的痕迹。
应该是在厨房弄的,太脏了,沈执脑子一懵,又要缩回去,却被姜眠强行拉住了。
“这是给你的!”
她将东西放在那只比她大上许多还有些粗糙的掌心上。
沈执垂眸,看见了一只小巧精致的荷包静静地躺在自己的手面上,和裘洛楚那个糙得不像话的不同,他手心的用金线绣了一只胖乎乎又圆滚的鸟儿,与他以往所见皆为不同,连带荷包边沿也绣着花纹。荷包内鼓鼓的,煞有分量,不知是放了什么。
他心中一时间不知作何想,蹦出了某个念头,又不敢深想,低声问道,“荷包……我也有份吗?”
“啊?”
姜眠一愣,这才想起他说的是自己不久之前给裘洛楚的那个。
也不知他怎在这项上纠结上了,姜眠挑眉笑道,“有啊,别人家有的我们家大可爱当然要有啦!”
沈执垂着眸眼睫一颤,他想驳回那声“大可爱”,又有些心生不舍,可爱不是形容婴孩的吗,他分明是一个大男人……
她……未将他当男人不成?
沈执此刻真想为自己正名。
然而便听见姜眠继续轻笑道,“本来就是要给你的,方才给出去那个是我练手所用,难看得紧,不送可就丢了……还有啊,里面的银钱可比他那个多了去了,你给我好好收着,别败家!”
姜眠的语气恶狠狠,一副容不得他拒绝的架势。
“好……”
沈执将东西捏在手心,拼命压住想疯狂上扬的嘴角,心中郁结的那点怨气也即刻消散,荷包上的鸟儿像蹦到了他心中,雀跃畅跳。
原来是沾了他的光,倒是便宜那没脸没皮的了。
年节一晃而过。
年后连着几日来皆是个见晴的好日头,京外抱佛山上和山脚下浣衣处栽的桃柳梢隐隐要勃发出新芽儿。
今日永宁巷定北侯家自天擦亮起便忙开始活得厉害。
京中凡是有些脸面的侯爵家族一年到头来总会办一两场宴,用以和朝中各个官员和宅府联系感情,称为寻青宴。
这般做的人多了,为了日子不相撞,便约定俗成地将寻青宴的日期固定了。
今日正月初十,正是定北侯府办寻青宴的日子。
这个习俗自定北侯沈敬德前两代便有,那时的沈府在京中尚且称得上官位繁盛,自兵权被收后,到这一代,这宴再办实属沈敬德强行挽尊。
眼光总是往高处看的,帖子是送出了没错,但并不意味着能将人请来,而往下家族相差较甚的又总不屑人来攀,定北侯府这寻青宴连着几年,再也未见有昔日门庭若市的景象。
今年却有些不同。
沈敬德在院内,吩咐侍人将几个方至且关系得近的官员领进了厅中奉茶,回来便见沈汶将一人接应了进来,侍人和其他官员问安皆跪了一地。
来人身着蓝袍,上边绣有金丝蟒纹,华贵得不可说,正乃二皇子萧逸。他一双眼睛狭长锋利,俯视人时有一种来自上位者的威严感,嘴边噙着笑,那抹笑却不达眼底。
二皇子前来,这像是一个信号,惹得嗅见了风声的人纷沓而至,比以往不知多来了多少官员。
沈汶将二皇子迎过去,笑道:“爹,二皇子来了。”
沈敬德眉梢尽是喜意,虚胖的腰身一弯,拱手做礼,将人迎进去:“殿下来敝舍,蓬荜生辉,乃是臣与小儿之幸,快往里请!”
二皇子摩梭着手中的一块芙蓉玉,笑意浅浅,“侯爷不必多礼,虽说君臣相隔,但今日您才是主,本宫为客。今日听阿汶说起此事,才来一观,多做打扰,未让众位受惊才是。”
沈敬德笑脸相迎,一伙人浩浩荡荡朝内走,“殿下言笑了!怎会有所惊扰,倒是汶儿,历事不足,未给您带来困扰便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