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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英妹并不信任张仕才,你完全可以把她带出来单独再审,利用两人的不信任诈她的话,你倒是直接放过了她。”
宗仁听后,略略往曲昭那边偏头,低声回应道,“因为没有必要打草惊蛇了。英妹已经怀孕了,一个母亲,很可能会为了自己尚未出世的孩子无限妥协,她的供词未必可信。”
曲昭愣了一下,随即敛起神色,瞥了眼宗仁,压低声音问他,“此话怎讲,你如何判断出凶手是张仕才?”
宗仁双眸看着曲昭,矜持的回复道,“直觉。”
曲昭:“......”
曲昭沉默半晌,周围有咯哒咯哒的声音响起。
曲昭问宗仁,“你听到什么声音没有?”
宗仁点点下颌,谨慎地往曲昭身边靠,揪住曲昭的锦袍一隅,寻求她的保护,“京郊每年都有几起夜里野兽食人的案件,我挺害怕的。”
曲昭举起锦袍广袖下握成拳的手,放在宗仁眼前,“不是野兽,是姐姐拳头收紧的声音。”
宗仁:“......”
曲昭给宗仁展示了一下自己中指指骨上的茧子,“这是我在塞北的战场上,近身肉搏练出来的,用指骨去砸胡人的鼻梁,他挨不过两下,鼻梁骨就会断裂,血柱就会从鼻孔里喷涌而出。”
宗仁:“......”
曲昭戳宗仁的脑门,把他额头都戳红了,“我好言好语的问你问题,你居然敢用‘直觉’二字敷衍我,你自己说,你是不是皮痒欠揍了?”
宗仁捂住自己的额头,委屈的看了曲昭一眼,“姐姐,有时候,查案的直觉很重要。你不要打我,且听我说——
乡贤儒学,对宅院的建造和排序颇有讲究。西边尊贵,东边次之,北边则象征着臣服,地位最低微。村道的西边有两户人家,族长占据着西边第一户院落的位置,而张仕才占据着西边第二户院落的位置;东边有三户人家,北边有一户人家,分别属于我们今日逮捕的张丁,张彩霞,张全和张达。他们四户人家都有一辆骡车去阳澄湖边贩卖假石。
显然,地位较低的人家要负责去阳澄湖边贩卖假石。
贩卖假石所得的财产是共同享有的,在只有一户不需要出力就能坐享其成的前提下,你觉得是谁要负责拉第五辆骡车去阳澄湖边贩卖假石,族长还是张仕才?”
宗仁说完,安静的看着曲昭,他一直是这样,只要和她讲话,就要专注的看着她。
两人离的近,偶尔呼出的白气在半空浅浅的交融在一起。
曲昭穿着原本属于宗仁的雪白的锦袍,肩下的广袖几乎要和他的衣裳窸窣碰在一起,她蓦地发现,自己只要偏过头,就能吻到他说话时轻启的朱唇。这个认知让曲昭心跳有些不稳,她提着黑剑的手紧了紧,缎靴往外挪了一步,顺势移开眼眸不看宗仁,“你说的有道理,可是你的推演完全没有证据支撑。”
这时,负责走访村道左手边三座院落的阿肆拿着《录事薄》回来了,他朝宗仁摇了摇头,“大人,我们今日在清风殿里盘问过的张丁,张彩霞和张全,都住在左手边的院落里,他们三家防备心很重,我没有问出新的线索。”
宗仁点点下颌,忽然要阿肆形容一下那三户人家的穿着。
阿肆不明所以,却还是如实陈述道,“他们穿着塞棉絮的袄子,合身的棉裤,脚踩的缎靴里还缝了动物的皮毛,有几个年事高的老人带着头毡帽......这么一想,他们的衣着的确要比寻常村里的百姓要好。
宗仁继续问,“张全,张彩霞,张丁三户人家里可是有人已经成亲?”
阿肆回忆了一下,点头道,“三户家里都有几岁大的娃娃了。可是大人,您问我这两个问题有何用意?”
宗仁指了指自己左手边的这户院落,“这家人的男屋主叫张仕才。张仕才能分得西边的第二户院落,家里人的穿着却很清贫,夜里连点烛的钱都没有,他说自己是因为娶妻的开销,所以拮据,可是村里地位不及他的人家都娶妻生子或是招婿入赘了,也不见清贫,相反过得比寻常京郊农村的百姓要好很多。
说明他们靠拉骡车贩卖假石的所得是足够全村人过上富足生活的。
期间恐怕是发生过一场变故,让张仕才动了根基,掏空了家底。而屋里,他的父母健在,媳妇还怀着小孩,家里人都平安。只有一种可能——
一个会贩卖假石的村庄,里面的人道德底线是很低的,一切都是以利益为先。他如果把一辆骡车推进阳澄湖里,这笔帐肯定会算在他头上,族长会要求他赔偿,而女尸的死与张仕才脱不开关系,族长会顺势狠狠的敲他一笔封口费。”
阿肆听后,顿悟似的拍了下脑门,“大人,既然如此,我们干脆直接逮捕张仕才一家,押回大理寺慢慢审查得了。我们还需要去山丘上的张达一家盘问吗?”
宗仁借着火把燃烧的光亮看着山丘上那座北向的院落,眼睛微眯,“当然要去。
一个村子里,地位最低下的一户人家,他们在利益分配时,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