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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眉毛,翻着文卷验看,足足半柱香时间过去,闷声道,“确然锦绣文章,下官收回前言,再无异议。”他回转头看众人一回,“诸君不信,尽可传阅。”
    傅政正要说话,忽一人高声叫道,“下官有话说!”竟是跪在阶下翻看文卷的文吏。
    傅政不高兴道,“中台方才有言,谁敢胡乱插口,立时拖出去,你官做得不耐烦了?”
    文吏吓一跳,连连磕头,“下官过于震惊,求中台和傅相原谅一回。”
    傅政想了想——毕竟是他鸾台的人——解围道,“你有何话说?老夫姑且一听,若胡言乱语,立时处置!”
    文吏捧一大卷旧案,拾级而上,往傅政身前跪下,“傅相请看。”
    傅政扫一眼,忽然容色一整,握在手中细细翻看一时,抬头看一眼裴秀。
    唐恬目力不错,隐约看见案卷上一行大字——二十二年。明泰二十二年?
    傅政握着案卷,“中台?”
    裴秀皱眉。
    这一时满殿目光汇聚,尽数凝在裴秀身上。裴秀难免不快,“何事?”
    傅政双手发抖,“明泰二十二年,恩科一甲三名探花郎裴家子,名秀,是中台本人?亦或同名同姓?”
    裴秀怔住,瞬时面色雪白。
    第75章 托付裴秀一息尚存,万死不辞。
    殿中多一半人一头雾水, 年长些的人隐约猜到就里,俱各面露惊惧。
    傅政等不到回应,心中便已笃定十之七八, 大声喝斥文吏道, “为何无故查验二十二年案卷?”
    文吏砰砰磕头, “下官供职鸾台,掌历年殿试案卷。中台言说真名裴秀, 下官已有隐约有些印象。傅相方才命下官等提取案卷, 下官便将二十年至二十五年案卷尽数提来,查到二十二年, 果然看到裴秀……这个名字。”
    “中台!”傅政叫一声,“二十二年恩科探花裴秀,可是中台本人?”
    裴秀一声不吭。
    傅政站起来, 喝命文吏, “取二十二年殿试卷,同二十四年殿试卷一处,比对笔迹!”
    两份文卷都是现成,文吏很快取出来, 傅政拿在手中验看一时, “一模一样。”转向殿中众人,又重复一遍,“一模一样。”
    众人面面相觑。不知是谁忍不住叫一声, “既是探花郎, 御街夸官完, 至少应在鸾台供职,十年资历,说不得已是封疆大吏, 如今人在何处?”
    这一下子开了头,忍了半日的一群人放声议论,一时嗡嗡之声四起,直要掀翻敬天殿顶。
    唐恬不明所以,忍不住叫一声,“哥哥?”
    裴秀不吭声。
    吴珐跪在阶下,惊疑不定地盯着裴秀,忽道,“中台既是二十二年探花郎,却不显于朝廷,难道不巧正是莫名消失那十中之一?”
    裴秀道,“吴珐,你难道以为本阁不能处置你?”他自入敬天殿,第一次自称“本阁”,满殿人皆感威压,尽皆一凛。
    吴珐不怕死道,“探花郎莫名消失,难道根本没死,竟在廷狱之中吗?”
    裴秀腾一下站起来,“吴珐!”
    吴珐豁出去定要穷根究底的样子,向那文吏道,“查,看看二十二年探花郎授何官职?”
    文吏一顿翻找,抖着声音道,“二十二年殿试一甲三人,二人附庸秦阉兴风作浪,昭圣元年为圣皇诛杀,唯独第三名裴秀,还未来得及御街夸官,殿试当夜失足落入洗砚河……淹死了,圣谕第四名补探花位——”文吏痛声叫道,“原来全是欺瞒先帝,竟是人在廷狱吗?”
    裴秀目中灼火,“吴珐,可知刑责之森?”
    吴珐扑通一声跪下,“中台当年不肯附逆秦阉,为秦阉秘密送往廷狱!对外竟敢宣称失足落水淹死!”他砰一声磕一个头,“中台,下官所言可是当年真相?”
    裴秀大怒,“来人,押下去,杖毙!”
    殿中甲士一拥而上,将吴珐按倒在地。李谨忍不住,张臂阻拦,“中台身受千古奇冤,不想着洗清冤屈也罢了,为何还要杖杀直言忠臣?”
    吴珐大声冷笑,“滚,你早说了不与我同朝为官,本官不需你求情!”
    李谨气得乐了,“你再多说几句,真要被中台打死!”
    “死就死!”吴珐大怒,“老子不要你管!”
    唐恬忍不住上前,挽住裴秀一点衣襟。裴秀回头,见她满面哀恳,顿觉泄气,颓然坐下,低头不语。
    甲士既不敢松手,也不好拉下去打,只得僵在那里,将吴珐摁在地上。
    吴珐脸贴着冷冰冰的青砖地,大声道,“秦阉当政时,顺之者昌,逆之者亡。为求活命顺之者,尽皆庸人。宁死不肯附逆者,尽皆国之忠臣高士!我阿爹当年宁肯往北荡山苦役,也不言秦阉半句好话,下官久蒙父亲廷训,只敬忠臣高士。今日既知当年高士仍有尚存者,下官死而无憾!”他扯着嗓子叫,声音都劈了,“吴珐今日若被中台打死,那是老子寿岁已经到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