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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分之百地肯定,已经出了大事:
    黎琛要监视季绍庭。
    33 他必须要离开
    一听见外头有交谈的声音季绍庭就醒过来了:这房子里有除却黎琛以外的他人。
    季绍庭生病的时候很嗜睡,一天要睡十八九个小时,因为那种头晕目眩的状态很难熬,他只能以睡眠暂时逃避不适。
    对着黎琛他就是具行尸走肉,但只要有纤毫不属于黎琛的气息,他又会倏地活过来。
    他那时的昏头晕脑尚不知这是因为他求生的原始本能,长久以来的恬逸生活叫这种本能安稳沉睡在基因里,如今事态极端,它再次上位掌控了季绍庭的行为举止。
    叫季绍庭重新退化成为了一只兽物,一只笼中兽,希冀渴求着回归自由,捕捉所有可能的逃生机会。
    虽然最后的结果是另一出致命打击。
    季绍庭披着毯子,掂着分量挪到卧室门后,从门缝里看两个陌生人正同黎琛比手画脚。
    为了不给黎琛发现,季绍庭只将门推出一条细微的裂隙,从里头望出去,整个世界都变得狭窄无比。
    但他还是看见了,那一个长方形的黑匣,小巧玲珑地托在其中一个陌生人的掌心。季绍庭听见他说:“我们这款型号居家用刚刚好,记录能存一个月。”
    “不需要一个月,”黎琛说,“我只需要你保证它的电量。”
    “这当然没问题黎先生,这款是我们跟美国那边合作研发的,续航能力绝对出色,可以一天二十四小时地运作,保证实时监控——”
    后来的话季绍庭就听不见了,他眼前忽然断了电,黑漆漆一片,满脑子来来回回只有四个字:实时监控。
    黎琛开了空调换气,运作起来发出很细微的白噪音。季绍庭呆呆地伫立门后,心想这都算什么?
    在黎琛没收他手机以后,季绍庭还以为这就是极限了。黎琛说到底还是个拥有健全思想的人,能做出什么更过分的事来?
    原来还是自己太单纯,原来那只是个开头,真正可怕的正在后头等着。
    接下来黎琛要做什么?真的找条铁链来将他季绍庭锁住吗?还是用兽笼,马戏团里的那种,连只狮子都可以关得死死的,咬断牙齿也逃不出。
    黎宅里也有地下室的。
    黎琛已经彻头彻尾地疯了,自己逃跑的可能性业已被他封死。
    季绍庭回床的步伐偏偏倒倒脚不着地。
    倒上被褥以后他盯着水晶吊灯,一想到未来几年、十几年、甚至是永远,他都只能以这种姿态畸形地附着于黎琛生存,竟想不如就叫这一盏大灯砸下来,砸得自己头破血流,于是灵魂也就从这具被囚禁的肉躯里挣脱了,自由了。
    他回过神来当即被自己吓坏,眼泪顷刻涌出。
    怎么能有自杀的念头。
    他比谁都感念自己的幸福,有家人疼惜,做着自己喜欢的工作,社交生活丰富,不缺密友。
    在被黎琛强硬地介入生命之前,他单是呼吸都是快乐的,自杀的想法一瞬都未闪现过。
    黎琛回房以后季绍庭已经将被子哭出了两滩深色的水渍,他这一辈子流的眼泪加起来也不及这几天多了。他问黎琛:“一定要这样吗?”
    “你听到了?”黎琛早有料想,迟早季绍庭也会发现的。
    “一天二十四小时,”季绍庭重复关键词,“实时监控。”
    黎琛没有再应答。他坐上床,拉过季绍庭的左手,摩挲着他的戒指,几乎是在自言自语:“得回公司了,但我以后都会早点回来陪你。”
    季绍庭的头又开始作痛,满腹都是混沌。黎琛还问他这样好不好。什么好不好?他以为这就算是咨询过他季绍庭的意见了吗?
    他朝他哭喊了那么多,喉咙都要扯坏,但黎琛一句都没听进去。
    或者他天生就是这副知错也不改的傲慢性格,而这一点自己在隐隐之中也早有察觉,所以才将所有委屈都存在心中,一直缄口不言。
    虽则季绍庭知道,自己是在给黎琛机会。
    黎琛后来跟他解释了,送夜宵那晚他根本没打算做到最后。对着季绍庭,他没有半分不贞的念头,只是给季绍庭的拒绝激得一时糊涂,不甘地想找个替代品。
    季绍庭听在耳里,只觉得黎琛恶心。
    同时又有深不见底的悲哀:这副说辞他其实是接受的,只要黎琛愿意早一点主动同他交代,他是真的会原谅他。
    季绍庭以他的方式给过黎琛时间了,可他们还是就此错过。
    黎琛在家里的各个角落都安了摄像头,控制终端设进了他的笔电。季绍庭在宅子里走动时尽量不会去看那些暗处的眼睛。
    无论何时他的一举一动都为黎琛了如指掌,他用了很长一段时间才熟悉这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而他的病一直不断尾,整个人肉眼可见地消瘦下去。有次季绍庭照见镜子里的自己,突然就认不出这人是谁。
    他与他相互对峙,觉得这一对眼睛很陌生,又熟悉得很,似乎在哪见过,后来他想起,是在那个被关进地下室十三年的女孩的脸上。
    他跟她有同样的眼神,两颗眼珠子毫无光彩,空得只剩两个窟窿。
    然后季绍庭就不再照镜子了。
    黎琛什么都给他搬来,又是营养师又是中医,但季绍庭似乎已经垮得无可救药,无法再将肌骨搭出健康的人形。
    他沉默的时间越来越长,后来他对着黎琛只剩下些毫无意义的元音,其余时间干脆不再讲话。
    换做往常黎琛或许又要咄咄逼人地索求他的回应,可目下他对着萎靡的季绍庭,竟是什么也说不出口。
    于是只能在晚上季绍庭与家人通电时将他搂入怀,整个人陷入了一种痴迷的聆听状态,听季绍庭难得的长句,比地缝里挖米粒的乞丐还可怜。
    季绍庭通电话的顺序通常是从他父母到他哥,中间的转折句是“我哥在吗?”,出乎季绍庭意料的是他哥每一次都在。
    季临章的事业在起飞,夜不归宿是常有的事,最近不知为了什么,晚晚都留在家里。季绍庭隐隐感觉他是为了与自己的这通电话,毕竟这是他们唯一能够连接彼此的方式了。
    有一次他突然问庭庭开心吗?季绍庭当然说开心,但开心什么又说不上来。
    然后季临章就答非所问地说了句:“不怕,有哥在呢……”
    是一种欲言又止的语气,季绍庭的心尖蓦地一颤,忽然想起过年回家时他窝在季临章的床上,看季临章在床边坐下,满脸的严肃:“如果跟黎琛实在过不了了,就跟哥说。”
    季绍庭叹了口气:“说了也没办法啊,咱家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