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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他觉得,重霄也不大要紧了。
他们确定好路线,敲定好出发时间的前一天,他曾问她:“你同重霄说起过么?他知道么?”
未缓垂眸再看了一眼地图,摇了摇头,写着:不必让他先知道,等过了明日,我会告诉他的。
温殊途转头来着意看了看她眼神,他想,没错,她会处理得好的,他如今只消等她下山归来的那一刻了。
他心中做着明日之后的周密筹谋,明日送走了小妹妹,他会立刻带着九卿迁往卑尔之溪,那里不仅有更适合九首蛇凝聚毒瘴的寇脱草,更重要的便是,离南海之上的应龙府邸更近。他想,快了,随着小妹妹的功成,与雷境面对面的日子终于不再遥远。
未缓走后,他一人灯下独坐,拆看一封苗民国寄来的长信,虽垂首在信笺上,心思却飘远了。他眼中放了空,许久,抬手临空化出那支发乌的箭镞来,他定神看着,掩过衣袖来,擦了擦那一点锋利的箭尖。
未缓是这许多天来,第一次早归,她寻着师父常说的那家沽酒铺子,买了两坛这里独有的最烈的烧酒白堕,这酒性生猛,凡间还有个别名,叫做般若汤,喝多了容易被送上路,听名字还以为能成仙,其实只是贪杯贪断了气而已。
她师父最爱这烈酒白堕,喝两坛能大睡三天,昏昏然不知天地为何物,快活得赛过做神仙。她从小替他跑腿最多的,便是买这种酒,等她大些了,同师父对面坐着。师父就拿个小酒盅,给她倒上半杯,对她说:“这可是了不得的好东西,师父赏你喝半盅。”
她那时懵懂,一口灌下去,辣得五脏六腑都发烧,跟着师父连躺了三天。
她记得师父醒了,还笑她酒量差。那以后,她就学聪明了,跟着师父咪上两口,不妨事,渐渐地,无事时和师父对饮几杯也不在话下。若不是在客师叔拦着,她想,一坛子也是可以的。
她今日预备的酒,不是给师父的,是给重霄的。
她这桌酒菜摆在寝殿的内房里,一撕开玫红的纸封,满屋子的酒香四溢。
她写着:“今晚难得的月朗星稀,我请你喝酒!”
重霄坐在她对面,看她眼中神色,点头道:“好。”
他们开着后窗,窗外悬着一轮皎月,华光盈盈。月下对饮,总要说说故事才好,冷风佐酒也太简薄了些。未缓讲她小时候,师父带她去山下镇子的迎宾楼里看人喝酒划拳,二楼上是雅座,士商官差常有,赌钱猜谜,吆三喝四,酒酣耳热时看他们大打出手,扭成一团。
她一边写着,一边抬手给他添酒,看到他瞟了一眼,幽幽道:“你师父教你的东西倒真宽泛!”
嗯,未缓点点头,接着告诉他:去完了迎宾楼,再去红粉堂,那里比酒楼好,虽然人也多,但比光顾喝酒的那帮人风雅。堂子里的姑娘们也都生的美……
把重霄看得,抬头来直盯着她的脸,看她讲的风淡云轻,忍不住打断她:“也是你师父带你去的?”
未缓陪他饮尽一杯,点头称是。
怪道你这样见多识广,可真是有位好师父,闲来无事,还带你去逛……他边喝边在心里嘀咕着,在客师父是瞎了哪只眼,把你托付给宗明的!
师父说,花花世界,红尘万里路,孤陋寡闻就不好了,眼前的人世,要务必带我看尽。未缓现在再说起,觉得师父真是有大智慧,敢大喇喇的带着徒弟去看花魁梳拢,坦坦荡荡理直气壮。
她极有兴致的讲着红粉堂里的见闻,一边为他牵袖斟酒,一边回忆:我记得现在这位妈妈,就是从前的魁首花娘,她那时很是年轻貌美的,抛花梳拢时大宴宾客,师父还带我去捧场,坐在最远处对角的茶桌边,看她跳舞。我那时总替她遗憾,怎么抛花,选了个须发花白的五六旬老翁,那么多的青年才俊,她都看不上么?后来是师父告诉我,这是给了定钱的,谁给的高,花就抛给谁。且不是想选谁就选谁的。
她那时才突然知道,身不由己的意思。
重霄看她讲的,抬手灌下一杯,问:“然后呢?还看到什么了?”
没有了,后面众人起哄把人送上楼去,师父就不让看了。未缓欠身替他杯中倒满,一边摇头写着重霄不信,问她:“你就没有追问?”
他这样问,叫未缓谨慎的想了一想,回他道:没有,我最知进退的,不该问的不问。
她狡猾的与他对视一眼,见他笑了,表示了不屑。
她讲的多,他看着她讲。不知不觉间,酒坛就见了底,故事也讲到了尽头。未缓凝神看他,他面色如常,看不出酒沉的样子。
她暗想了一刻,倾身越过桌面,伸手摸了摸他的脸,滚烫的。嗯,很好,这才对。她起身来拉他,眼中望着他,在说:我们睡吧!
他由她拉着上床来,心想,是该醉了。同时挥了挥手,熄了房中灯盏。
他其实不太知道酒醉的样子,尽力装一装。本是侧身抱着她,她却贴身过来,凑在他颈间,嗅他身上染了酒香的气息,她清浅的呼吸琐细的萦绕着他,让他怀疑是她先醉了。他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