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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说的?”
“为了救一个人,没控制好力道,受伤了,”席砚卿揉了揉眉骨,“她说谎了是不是?”
“没说谎,只是没说全。”
此时,不知哪里飘来一片乌云,暂时遮住了艳阳高照的天。周柏杨的声音,就着这片略显灰暗的天空启程。
“池漾去救的那个人,正是秦楚河的父亲,也就是她的爷爷,秦韦升。关于伟达集团,你应该有所耳闻,家族企业,也是海城市数一数二的龙头企业。池漾的母亲叫云听,是一名小提琴演奏家,当时秦楚河在一次音乐会上对她一见钟情,最后两个人迈入了婚姻的殿堂。
“虽然池漾的母亲也是出生于书香世家,但是并不符合秦韦升对儿媳妇的标准,所以这门亲事是不被长辈们看好的。尤其是,秦家重男轻女思想很严重。”
说到这儿,周柏杨忍不住冷哼了一声:“可能秦家真的是有皇位要继承吧。所以池漾从出生那天开始,除了她的母亲是真心爱她,剩下的都是冷眼相待,包括她的父亲秦楚河。
“因为云听的身体原因,医生说她再怀孕的几率很小,再加上这门亲事秦韦升本就不看好,这又多了个生不出儿子的理由,他更是不满,索性直言道如果还生不出儿子,不可能把秦家交给秦楚河。秦楚河也是个没用的东西,迁怒于池漾。对了,那个时候池漾的名字还不叫这个,你知道叫什么吗?”
“叫秦图南,图南,跟图男同音。”说到这儿,周柏杨狠狠踹了下地面,“我去他妈的图男。”
“池漾不到六岁那年,云听和秦楚河离婚,带着池漾离开了秦家。那天,池漾在客厅等她妈妈云听下楼的时候,秦韦升正好从楼上下来,下到一楼的时候,也不知道是路滑还是什么原因,他一下子没站稳,眼看着就要摔倒在地上。”
周柏杨尽力控制着声音里的颤意:“但是,池漾想都没想,就上去扶住了他。那时候她还不到六岁啊,还是个没有什么力气的小姑娘,但是她还是这么做了。不过当时力道没控制好,她摔向了地面,也就是这个时候,她手腕刮过一个尖锐的东西,瞬间见了血。没及时处理好,留了疤。
“如果不是池漾,那见血的可能不是她的手腕,而是秦韦升的头,结果秦韦升只是瞪了她一眼,说了句多管闲事就走开了。所以在那之后,池漾经常会反复做同一个噩梦,梦到她拼尽全力地把一个人从悬崖拉上来,弄得自己浑身是伤,结果被救上来的那个人还说她多此一举。”
听到这儿,席砚卿忽然明白,为什么自己会做那个梦——梦到池漾跑到悬崖边,双腿跪了下去,想伸手把那个身陷绝境的人拉上来。但是,他却通过自己的视角,看到那个呼救的人一脸得逞的笑,以及手心里藏着的刀尖。
他本以为荒诞至极的梦境,原来都有迹可循。
周柏杨继续说:“后来池漾的母亲生阿锦时,因产后出血过多去世,阿锦他,其实是个早产儿。两年后,池漾的外公云石韧,在一次医疗救助中因公殉职。广阔天地间,她唯一的亲人,是她怀里那个两岁的弟弟。”
广阔天地间,她唯一的亲人,是她怀里那个两岁的弟弟。
就这一句,顷刻间,席砚卿感觉自己的心像是被人挖空了一块儿,骤变的大气压汹涌而来,忽忽往里面灌着风。
“所以,她一直觉得如果自己是个男孩子,那么这所有的一切都不会发生。她觉得是自己害死了自己的母亲。这个在旁人看来有些难以理解、甚至是有些牵强的定罪,却被她背负了整整二十多年。”
周柏杨猛地深呼一口气,把最开始的那句话又重复了一遍:“因为一个人,是先学会自我憎恨的。哪怕后来她慢慢学会了自我原谅,但是她已经没有办法给自己脱罪了,因为那个时候,自我憎恨的种子,已经埋得很深了。
“这也是为什么她刚才会奔溃的原因,她觉得她的出生,就是一个错误。同时,这也是为什么她要瞒着云锦书的原因,因为她知道这种感觉,真的会摧毁一个人。”
这一趟回首,席砚卿一路无言。
这几天,他渐渐东拼西凑出她的过往,叶青屿口中的、云锦书口中的、周柏杨口中的。
每次听完,他总是想:可以了吧?足够了吧?没有了吧?
时至今日,他才恍然惊觉,他们每个人口中的她,都不够完整。
可是,他把这些伤痛都收集,也拼凑不出一个完整的她。
席砚卿忽然觉得无力,这种无力感拉着他,狠狠地往下坠。
坠落的终点,他心知肚明。
但即使这样,他也在所不惜。
无数个阴狠暴戾的想法在他心中如旌旗掠过。
谁让她脱不了罪,他就送谁去地狱。
天台的栏杆被他搓出铁锈,簌簌往下落。
周柏杨读心功力了得,从他风平浪静的脸上,一眼就读出了他心里的惊涛骇浪。
于是,她说:“我知道让你弄垮秦楚河,弄垮伟达,你有一万种办法,但是你不要去用。你用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