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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年男人揣度着俏俏的脸色,加了一句:“少爷同夫人的关系出了点问题,夫人嘴上不说,心里其实是着急的,母子离心也算得上人生一大悲苦。”
俏俏咬了咬嘴唇,最终拉开了宾利的车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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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然何让司机就近找一间咖啡厅。咖啡厅位于学院路,档次不算低,但被陆然何那身商务款的高定套装一衬,还是显得寒酸了些。
俏俏和陆然何坐在临窗的位置上,街灯次第亮起,整座城市变得面目模糊。咖啡厅里的服务员大都是附近的学生,眼光不错,也足够势利,笑颜如花地递给陆然何一本菜单,陆然何看都没看,只要了一杯清水。
陆女王气场十足,俏俏头都不敢抬,将杯子里的咖啡匙搅来搅去。
上不得台面、小家子气,陆然何在心里给俏俏下了定义,目光里不自觉地带上了几分轻怠。她咳了一声,道:“没有事先打招呼,就突然和你见面,确实有些唐突,不过,有些话还是提前说明白比较好。”
俏俏有些紧张,连忙点头:“您说。”
“无论年纪、教育程度还是家庭背景,与陆骁相比,你都差得太远,从某种意义上说是一种拖累。”陆然何看着俏俏,“陆骁是我唯一的孩子,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一时糊涂,降低自己生命的格调和档次,去迎合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女孩儿。《灰姑娘》的故事固然动听,但细细想来,只觉荒谬。所以趁早了断对双方都是好的,你觉得呢?”
俏俏没想到陆女王还敢反问她一句——你觉得呢?
劈头盖脸埋汰我一通,还指望着我点头赞同,表示您说得对?
“我觉得您的想法有问题。”俏俏深吸一口气,压下胸口翻涌的怒火,正视着陆女王,语气平缓地道,“年纪小但并不代表我不懂事,恰恰相反,在很多问题上我有着比您更深刻的见解,比如所谓的般配。我哥哥告诉我,感情的世界里,没有般不般配,只有喜不喜欢。他说,对一段感情而言最重要的是精神的共鸣,我和陆骁就是这样。他的喜怒哀乐我都懂,知道该如何安慰他,也懂得该如何心疼他。说到这里,我倒想问一句,作为陆骁的母亲,您知道他在想什么吗?您知道他喜欢什么、想要什么吗?如果您什么都不了解,又凭什么说我配不上他?”
此言一出,咖啡厅里瞬间安静,连咖啡机缓慢运作的声音都变得清晰可闻。
“这就是你跟长辈说话的态度?”陆然何眯起眼睛,“你觉得自己很有思想是吗?那么就请用你了不起的思想告诉我,你顶着‘杀人犯女儿’的头衔站在陆骁身边时,就不觉得自惭形秽吗?”
“杀人犯”三个字一出,俏俏有一瞬间的怔愣,随之而来的是更加汹涌的愤怒。她腾地站起来,眼睛瞪得滚圆:“杀人犯的女儿又怎么了?要诛九族、夷三代吗?而且,杀人的不是我,触犯法律的不是我,凭什么我也要跟着背负罪孽的十字架?生来便有一个不负责任的父亲,我也是受害者!”
俏俏越说越怒,到最后声音里已经有了哭腔。
咖啡厅里顾客不多,但都抱着瞧热闹的心态看了过来,一边看一边窃窃私语,嗡嗡嗡的,像是苍蝇。
在陆然何的记忆里,自从离开了那条破旧的老街,离开了那个令人作呕的家庭,便再也没有人敢用如此蛮横的态度跟她说话。俏俏的一番抢白让她怒不可遏,甚至想站起来掀桌子,但理智拦住了她,她喝了口水润了润喉,对站在一旁的秘书道:“既然这位无辜的小姑娘对她的父亲抱有如此之大的怨念,不如让他们见上一面,聊一聊,说不定能解开心结。”
“父亲”两个字如同惊雷,在俏俏耳朵里震出嗡嗡的回声,她手脚僵硬地站在那里,眼看着一道略微伛偻的身影推门走了进来。
男人穿着老土,也算不上干净,脚上一双沾着泥点子的懒汉鞋,在光亮的木质地面上留下一串污浊的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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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清男人样貌的瞬间,俏俏眼睛里溢满了惊惧。男人上前一步,伸出粗糙的手掌,试图抓住俏俏的手腕。他嘴巴一歪,不怀好意地笑着,道:“俏俏,过来,让爸爸看看,爸爸好多年都没有见到你了,真是想你啊!”
俏俏受到惊吓一般狠狠甩开了他,整个人抖得不成样子,她想说你离远点,你不要过来,但冲出口的却只有刺耳的尖叫。
眼泪落下来的同时,那些疯狂想要忘记的画面也一并涌现。
逼仄狭窄的廉价出租屋,永远散不掉的烟酒味道和嘈杂的打牌声,母亲躲在角落里日复一日地哭泣,她很饿,饿得头脑晕沉,却一个字也不敢多说。
有人拽着她的胳膊将她拎到牌桌上,指着她消瘦的脸颊,满嘴酒气地道:“这是什么?女儿?不对!这是摇钱树!女